“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腰就细成了那么一绺儿,这样的媳妇要来有什么用?赋生,你这是没长眼睛啊,赋生……”孔倩出诊回来后,无一例外听到了邝老太太的哭声,虽然她人在屋里哭,可声音却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其实仔细看看就知道,老太太没眼泪的。
听说在邝老太太以前住的庄上,连哭都是一种技艺,媳妇婆婆打架撒泼,除了拎着对方的衣裳头发抽耳光,就是躺地打滚讨说法。她已经尽量不惹她了,可她还是这样。一次两次三次,她都忍了,忍到了最后,就成了麻木。
邝赋生好不容易从房里溜出来,抬眼见着她,不觉一愣,嗫嚅道:“倩儿,娘以前过惯了苦日子,跟镇上不适应,才会想着方法匀匀气儿,你别放在心上。我会劝劝她的。”
孔倩将药箱放下来,转身去拾辍晾在院子里的草药,曼声道:“相公,妾身算过了,去年铺面的盈钱刚好可以再置一座宅子,不如就让娘搬过去住,那边宽敞些,心境也会平和些。有钱的话,还可以在那儿替简生请个教书先生……”
“倩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赶我娘走?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啦?啊?”邝赋生一听让他把母菩萨弄走,就急了。
“相公,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孔倩一紧张拉住了邝赋生的衣袖。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我就摆明了说了,我的娘就是你的娘,如今你爹妈没了,家里就一个长辈,你却忒地歹毒!竟说要让她住出去?我娘同我们兄弟住惯了的,如今骨肉分离,你就开心了?还是你认为我邝赋生入赘了你孔家,就是孔家的一条狗,可任你呼来唤去了?”邝赋生越说越气,一甩手将她推开了去,转身就进了房。
“砰!”房门关紧了。
“邝赋生!”她叫着他的名字,冲上前去擂门,却听头上一声轻叹。一双手,被人牢牢地拑住了。
“大清早地,谋杀亲夫哪。”纳兰珏将她拖过来,架起长腿将她困在身前。孟怀仙一睁眼,发觉天已经蒙蒙亮。原来……只是个梦。
“相公。”她讷讷地唤了一声,想掰开他的手,却不料他抓着紧实,紧如铁镣似的。她微微一叹,由得他了。
“做噩梦了?梦见邝赋生了?难为相公我这般努力,你却做不得一个好梦。”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三分狠戾,可她抬头时,却看见一双烟波浩渺的眸子。纳兰珏的琥珀色的眼睛都快长在她脸上了,隔得这样近,可以看见眼睑下淡淡的乌青。
“相公一夜未睡?”她的心像被什么割开了一道口子,绵绵的柔意直往外冒。
“一柱擎天,哪让人睡得着呢?”纳兰珏伸出下巴往她光滑的肩膀上蹭了蹭,肌肤相贴,又孕出几许汗意。
孟怀仙用力摈除了梦中的不快,换上了一副笑脸:“昨天还说汗息了就洗洗,结果却硬捱着一宿未睡,这不是自己遭罪么?”
纳兰珏不语,目光一闪,流连在她身前的起伏处,灼烫的手指像一尾鱼似地游了上来,他擒着那点红蕾轻轻一捏,坏笑起来:“夫人若是心疼相公,就再从一次吧。”
孟怀仙挣扎着起身,抓起一个枕头就捂在了他脸上。自己趁着他挡枕头的当儿,快手快脚地坐起身来,却不料下边的痛楚揪得她一哆嗦,两眼一花,就向床下栽去。纳兰珏眼明手快将她拉了回来,这一拖一拽之间,两人又合抱在了一起。
“放手!天都亮了!”她的看着满床狼籍,脸上火烧云。
“放手你不又摔下去了,相公嘛,总是拿来用的,夜里用完,白天还可以用。越用越好用。”他舔了舔她小巧的鼻尖,笑得使坏。一双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来来去去,惹得她又是一阵着慌,整个人都软了。但见她秀眉紧蹙,便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亲昵地在耳边问着,“还疼?”
孟怀仙羞赧地点点头,未及出声,却猛觉身子一轻,连人带被衾被他横抱起来,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啊……”她短暂的轻呼被他以唇封缄,末了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得意洋洋地道:“再叫大声点,丫鬟们就都起来了。说好了,带你去洗洗。”
孟怀仙看看天色,又看看他朦朦胧胧的脸,满心狐疑。既然丫鬟婆子都没起,那去哪里洗?难不成要洗冷水?她左右看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又抬起脸去瞧纳兰珏。纳兰珏见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动来动去,不觉心痒难煞,低头便又将她摁在怀里揉捏了一番。这一路没遮没拦的折腾,夺去了她七分神志,渐渐地,她也不再感到疼了。
纳兰珏带着她穿过几重院落,竟从靠山的那一面出了府,当着守院门房的面,将她拖进了一片山石之后。又行六七里,天渐渐亮了,可四周却被一片云仙水雾掩住,看不清路。清风徐来,吹得人身上粘乎乎的,却是不冷,反倒夹着三分暖意。
“这里有温泉?”她惊喜的要跳下来,却听到了身下哗哗的水响,登时一慌,搂住了纳兰珏的脖子,她圆着眼睛看他,“不带换洗的衣衫,待会怎么回去?难不成还披着这被子?”
“披什么被子,到山里来了,自然是要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