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布灵登石城的地底侏儒们的丰收节。
三个月以来派出去探索和寻矿的巡逻队都顺利的返回了,还带回了新的矿区的消息,以及高纯度的秘银,钍银的样品,甚至还有非常罕见的恶魔铁。
于是史尼提克王下达了通宵的狂欢令。对于普通的地底侏儒来说,在伟大的国王和总设计师的领导下,只要能找到更多能够负载和传输魔能的矿石,他们的日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好,这一点已经在过去十几年里一再证明了,再悲观的人也不会予以质疑。既然采矿队又带回来这样的好消息,不把自己灌个烂醉那是完全对不起自己。在喝酒的豪情这一点上,地底侏儒一点都不比他们的矮人同盟来的差。
在响彻全城的喧闹声里,邓肯一边哼着歌,“我们的魔刃无与伦比。。”一边打着酒嗝,弯着腰从最底层的酒架上翻出了最后一瓶酒。
这瓶酒显然被遗忘在那儿有些时候了,瓶子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邓肯把酒瓶拿到眼前,一边轻轻的转着瓶子,一边开始大口的吹着标签上毛绒绒的灰斑。也许是他用力过猛,也许是年代太久了,那标签被一下子吹到了边上,然后又缓缓的滑了回来。
邓肯揉了揉眼,发现这是一瓶十五年陈的丹特玛尔的拉菲酒。嗯,邓肯思忖着,拉菲当然比不上永聚岛的怡丽丝尔酒,但却是布灵登石城的地底侏儒们自己能酿造的最好的葡萄酒了。十五年的也算是不错的年份了,记得那时候史尼提克也才刚刚加冕,谁又能想到布灵登石城在他的带领下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呢?
邓肯随手拉过衣服的下摆,使劲地把整个酒瓶擦个干净,然后顺手把它塞进挂在手肘上的篮子里。
还要找几瓶什么酒呢?邓肯甩了甩半醉而发沉的脑袋,大家还要点啥来着?对了,是白拉尔德酒。说实在的邓肯一直不明白人们怎么会喜欢这种带着浓浓甘草的苦味的黑威士忌,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粗野的熊地精才和白拉尔德酒比较般配。可是事实胜于雄辩,越来越多的地底侏儒开始喜欢这酒,说是喝小杯装的白拉尔德酒就是讲究,一种富有豪情的,涵盖潮流的讲究。
邓肯不知道这词最初是怎么来的,也不是十分明白到底是要讲究些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成功的酒馆老板,他很明白一个道理,做生意必须要与时俱进。
曾几何时,那些年纪还很轻的小伙子,那些连胡须都还稀疏的不用剃的新进探矿队员们,开始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大摇大摆的来他的酒馆,挥舞着他们加持了新型魔能的采矿锄,傲慢而大声的炫耀着他们的出行经历。那不停息的喧闹声,满带着渴望的吹嘘,每每让邓肯觉得年轻真好,而同时也让他不由的困惑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粗鲁,愚钝而不细致。
时间从来都是任何生命最大的敌人。所以尽管这些年轻人们在礼仪上仍然存在着诸多的不足,邓肯还是喜欢和他们相处。即便这种相处往往形成更加鲜明的对比,仿佛一切被强行放在了清冽的魔光下,在大家的眼里,年纪的采矿队员们更加的风流潇洒,而老酒馆管理员邓肯的背更弯,身形更佝偻。
年轻的地底侏儒对干白拉尔德酒的情形划过邓肯的脑海,老侏儒带着满脸的笑容,抓起几瓶大号的白拉尔德酒塞到了篮子里,然后继续往前。
邓肯低了下脑袋,摇摇晃晃地通过了一道低低的拱廊,然后走进了下一个酒窖。半醉半醒间,他又开始接着唱起了他的歌,“我砍了一打的卓尔。。”歌声从酒窖的各个角落回音回来,仿佛形成了一个洪亮的和声。
老侏儒很是满意自己的歌声造成的效果,龇牙咧嘴的大笑,拉开了嗓门全心全意地唱起了下一句:“用六颗矿石换到了一个美人的笑容。。。”
随着那回声在邓肯身边周而复始,那熟悉的歌词也渐渐展开了他埋藏已久的记忆。这最深的酒窖,也曾经是堆放他自己挥舞采矿锄的日子里各种奖品的储藏间。他身侧的墙边是一枚闪着微光的黑暗精灵神官特有的护身符,他当年就把它随手挂在那当作灯笼用。还有采自巨魔的矿石一般坚硬的獠牙,从倒下的敌人身边抓取的剑,带着深深凹陷的血手印的精金盾,还有从幽灵缠扰的古隧道里带回的战利品。这一件件,一样样浸润着老侏儒血汗的物件就那么随意地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酒窖里,东一件,西一件。就连他曾经视为生命般宝贵的鹤嘴锄也是散落在墙角一隅,加持的魔光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渐渐褪去,只剩下裹在浓浓的蛛丝里的层层的黯淡。
邓肯看着他周围的这一切,缓缓地摇着脑袋,惊讶于生活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那样的缺乏色彩,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味的例行程式。他的思绪随着跳动的火光飞速的飘远,漂到了空中,俯视着头骨港外一片火光中的沉船上的甲板,还有那些经历了血战以后倒塌和被遗忘的古堡废墟,连带着满怀着恐惧的敌人的纠结的脸,还有填满过他生命的间隙的女士们的身影。。。而这一切的影像环绕的中心,在那闪烁的光线的汇聚之处,总是作为胜利者的他在翩然地跳着一出死亡之舞,不经意间,邓肯又接着哼起了他的歌,随手把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