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死一般的寂静,德川之助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妹妹会不顾大局地拆穿她,下意识地看向真田信繁,却发现对方仍是不咸不淡地笑着,嘴角的弧度一点也没有变。
如果是以前的话,德川之助大概还能将她的表情理解为茫然,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看法,不再是人们口中的天真、游手好闲的公主殿下,而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高手。
就如本应该焦急或者发怒的她却只是微笑不语,那云淡风轻的神情恍若她只是个局外人,而他们这些表情松动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局中人。
其实德川之助错了,微笑只是她习惯的表情罢了,她的心在德川美惠的那句话之后确实是颤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心便又静如止水。
“德川小姐,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呢?”直视着德川美惠,真田信繁的话语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迫人的气魄。
幸村不禁看了她一眼,是怎样的人才能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仍是一脸的淡然,就如她本就不属于凡世,自是不会为俗事所扰般。
可从另一方面说,她又是个咄咄逼人的主儿,一句话便堵死了德川美惠,也说明了她的态度。
不是不接受别人的斥责,而是她德川美惠没有资格来教训她。
是个聪明的女孩呢,竟然被她的外表给骗了,果然自己的洞察力还不够吗?
德川美惠被她突然的气势所压倒,缓了一会儿才勉强重拾语言能力,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转移注意力她也非常的拿手,“那么……你是承认自己会网球喽!”
“嗯哼”真田信繁挑眉,双手环胸,很有大姐头的风范,不过配上她天使的容貌显然有些不搭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德川家的人来管。”
特意咬重“德川家”三个字,意思再明显不过,德川之助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拦住自家妹妹,可惜妹妹不领情,说出话的更是激烈。
“哼~~这里毕竟是日本,真田小姐莫要太过霸道的好,万一一个不小心跟你哥哥一样,那我们也不好跟令尊交待,不是吗?”
句句带刺的话语成功地激怒了真田信繁,而德川之助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塔夕迪王子的死亡一直是英国与日本两国邦交的一根刺,不管多久都是一个敏感话题。
除了知情人士,就连幸村这样精明的人都无法从他们的谈话中知晓一二,德川美惠明明是在威胁她,可真田信繁生活的好好的,怎能被拿来做反面教材,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还有另一个哥哥,而这个哥哥的死似乎还跟德川家有关系,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真田信繁对德川的态度如此之差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幸村慌忙看向真田信繁,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怒意,可惜他失败了,她的脸上虽然已经敛去了笑容,可他并没有感觉到怒气,反而给他一种平静宁和的感觉。
就像是深沉的海底,平静,却蕴藏着危险的玄机。
不知自己在幸村的心里已经留下怎样的印象,真田信繁只觉得那深藏心底的恨意与愤怒正在一点一点地占据心头,前世的惜败和今生唯一疼爱自己的哥哥惨死在日本的悲伤,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她的心。
“德川……美惠,”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无悲无喜的声音犹如地狱的呼唤般让人莫名地产生了惧意,“那么……我哥哥是得罪了什么人呢?”
如果之前还没有将车祸与德川联系一起的话,现在的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下这个可能性了。
没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德川美惠也愣住原地了,倒是德川之助反应得快,立马正色道,“真田小姐,美惠口不择言还请您见谅,至于令兄的意外我们也感到遗憾,但我们保证,那是场我们都无法预测的意外。”
真田信繁冷笑,“还真是场意外呢,不过……”她话锋一转,“是否是无法预测那就不得而知了。”
完全没有想到会牵扯出这样的问题,德川美惠心虚地立在一边,她果然还是太稚嫩了,不但没有让幸村对她产生厌恶,反倒把自己家的处境弄得尴尬。
虽说无法对德川美惠产生喜爱之情,但幸村跟德川之助的交情不容许他冷眼旁观,更何况是他们的话题似乎是跑远了。
“告一段落了吗?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信子是否会网球的问题’。”幸村用他特有的柔和声线很是自然地将话题扯开,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举动生生地将他跟真田信繁两人的关系扯裂。
桑原黝黑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怒气,清澈的眼眸渐渐浑浊,可是特有的稳重冷静的思维又在提醒着他不能冲动,这种激烈的冲突使得他的脸微微扭曲。
藏在镜片底下的眼睛厉光一闪,柳生扶了扶镜框掩饰眼底的怒意,他们家爷被人孤立,他们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出声,这样窒息的愤恨侵蚀了他的心。
隐隐已经感觉到柳生和桑原不断外放的低气压,真田信繁平滑的眉心微微隆起,继而自嘲一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里头。
“网球吗?”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