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短暂的沉寂之后,陡然间爆发出一阵阵一浪盖过一浪的质问声,责骂声。
“你忘记了那年谁将军饷给你寄回去治你老母亲病地?”
“你忘记了那年我求我那死鬼老舅替你侄儿在洛阳城府衙内铺的那条平坦地大道?”
“你忘了我们在雪中一同喝着烧酒谈人生谈理想?”
“你忘记了那年寒冬腊月我特地为你去城里买两斤卤肉?”
喧嚣声此起彼伏,帐内王派众人一同愤怒的悲吼起来,直到最后,连一同赌钱地小事也拿出来讨近乎,都妄想峰回路转。
赵长歌目光冷漠的欣赏着这一出好看的戏,脸上却扯起最开心的笑容。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清酒,感受着辛辣味儿滑过食道,钻进胃里,从尔感受到胃中翻滚起来的火辣。
王德略紧闭着眼,放在两侧的拳头微微颤抖。从少年揭开遮羞布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王德微嘲地看着互相争执地手下们,平日里对自己的恭谦浑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竭尽所能的先要明哲保身,或者说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些丑态百出,那些嘴脸,那些让人头疼的脏话,那些被绑在身后却紧紧握起的拳头,那些那些所有的那些,都像一道道照亮天空的闪电,像击中一颗枯朽的老树那般刺进他的心脏,让他火热的心变的支离破碎。
赵长歌悄声无息来到他的身旁,讥讽道:“王都尉,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睡上一觉你当年的罪过就一笔勾销,最起码我爹在天上一直都冷漠的看着你,看着你在这世上丑陋的活着”。
王德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眼中一丝波浪都不曾出现,他平静的望着少年,轻声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凭什么敢杀了我”。
赵长歌嘲讽道:“还记得上月末尾梁国来地那位使臣吗?”。
王德恍惚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道:“即使未领诏书便接应它国使臣,也罪不致死才是”。
赵长歌摇摇头,冷笑道:“可是在我看来,却不是这么简单”。
王德稍稍思索脸色苍白,原本的镇定不在,颤声道:“大秦不是傻子,不会平白无故的相信你这么个荒诞的理由”。
赵长歌笑道:“我有法子让他们相信”。
王德转过头看着他,平静的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魔鬼,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在心间,却怔怔出神久久未曾言语。
赵长歌又坐回原处,笑看着帐内持续地喧嚣。
片刻后,终于按捺不住的王德一句话寂静了全场。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众人,笑着说道:“你们忘了那年谁给了你们第二条生命?”。
赵长歌终于哈哈大笑,夹杂诸多快意。
幕僚之前仿似没有听到他们的怒骂与嘲讽,但在王德说出那句如刀子一般地话之后,饶是痛苦万分的做出决定地他也怔了一下,但是这种情绪稍纵即逝,接着便颤瑟地朝帐外走去,掀开布帘。
都以为他会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去,不料外头陡然叹息,“匡人啊!”。
众人不明所以。
“计么?”王德眉头一挑,随后微微叹息一声,环视一圈周围,那些起先不顾主子安危,争着抢着想将自己从死亡阴影挣脱出来地王派将领,在接触到他目光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刚刚外头割耳挖鼻当真如你所说是计,人我一个都没动,不至于那么变态,至于为何做这戏,也就为的是撕破你们这群道貌岸然伪君子的面具,让你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螳臂挡车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对于当年你最后对大秦的妥协我并不怪罪于你”
“可是,妥协不代表可以卖主求荣,如果不是你,宁波城不会破,赵家黑骑不会死”
赵长歌望着不远处地独眼大汉,“现在我问你,在做出那挡子人神共愤的事来前,你是否也忘了那年谁给了你第二条生命?”。
王德身躯一震,随即萧索的神情收敛,突然间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豪迈的拿起桌案上没被撤走的酒水,就着酒壶大口的灌了起来。喝足之后,他扭过头望向少年,嘲讽道:“荣华富贵老子也享了,即使遭了报应,也轮不到你这小辈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