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葬礼这日,听闻大冢宰要来主持,前来祭奠的大臣们络绎不绝,杨坚忙的脚不沾地。宇文直也是早早来了,一人坐在角落里,只求不显眼罢了。
宇文护到的时候,大臣们全都站起行礼,宇文护道:“难得今日大家来的如此齐全,随国公去了,我也很是叹息,咱们大周又少了一位开国的功勋啊!”大臣们纷纷叹息赞同。
杨坚更是表现得万分感动,道:“大冢宰如此看重家父,普六茹坚感激不尽。”
宇文护这时却话锋一转:“不知普六茹将军可有请陛下前来祭奠?”
“不敢劳烦圣上。”
宇文护轻蔑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当然应该请陛下前来看看,当今陛下继位时,我大周已是一片大好江山。此皆我等开国元老打下来的,如今隋国公去了,当然应该来好好祭奠一番。”
众人听了这番居功自傲之言,面面相觑,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宇文护对刘仲泰说道:“仲泰,你带人去请陛下来吧!”
杨坚硬着头皮道:“大人,若让皇上亲自来祭奠,家父实在是受不起啊。”
“哎,这话不对。随国公是替本朝浴血奋战的大功臣,有何受不起的。不知道打江山的艰难,守江山的就不会珍惜。仲泰,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宇文护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当众逼皇帝退位,态度强硬得很。
刘仲泰“喏”了一声,就带了几个侍卫去了。
杨坚与众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都愣在原地,等着皇上到来,心中大抵都明白,今日必不会太安生。
至于宇文护,倒是神态自若的直接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饮茶。
约莫半钟头后,皇上的仪仗到了,众人赶紧出去跪迎,这才发现太后的銮驾也跟着一起来了,更是惶恐。
皇上倒是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未见,就像平时一样平和谦逊:“母后知道今日是随国公出丧,定要来见故人最后一面。朕想着,随国公毕竟是本朝的功勋元老,朕与母后来送他最后一程,也算是给他些哀荣,让他风风光光地走。”
大太监刘昉道:“普六茹坚接旨,圣上恩喻,追封随国公普六茹忠为太子太保,加封一等功。普六茹坚袭随国公爵,加封柱国大将军。钦此。”
杨坚诚惶诚恐领赏受恩:“谢主隆恩,谢皇上与太后娘娘亲临之恩。”
众臣见皇上都不生气,心也都放下了些。就连宇文护也暗叹皇上的沉着,更是决定必要先下手为强。
刘昉又道:“天子赐奠仪!”
侍卫抬进几箱描金雕龙的大檀木箱子,一字排开,里面满满的金银珠宝,书画文册。杨坚又是不住谢恩。
用午膳的时候,由于太后难得出席,大家都分外殷勤,接连不断地去给太后敬酒,太后也一一照单全收,和每个大臣都寒暄几句。
酒过三巡,太后便有些头晕不适,杨坚赶紧安排女眷陪着上后面休息去了。
皇上有些烦闷:“母后素来嗜酒,如今身子也不爽利,却仍是每餐必饮酒。”
杨坚顺着话道:“陛下必要多多劝戒才是,家父若不是嗜酒成性,以家父的身体,必得高寿,如今…唉”
“朕的话母后也听不得,多说两句少饮酒,便要生气,怪我扰了兴致。”
“陛下不必担忧,臣愿意作一篇〈酒诰〉予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能令太后明辨是非。"说话的是当朝御史,人称“关西才子”的李德龄。
“有‘关西才子’为朕执笔,想来母后这次是辩不过朕的了。”皇上大喜,众臣也纷纷附和。
杨坚赶紧命人送来纸笔,让李德龄当堂作文。
宇文直见大家都在关注李德龄做文章,便悄悄出门,早已安排好的杨坚下人便去引开宇文护的车夫们。
刘仲泰余光一直注意着宇文直的举动,宇文护却让他不要妄动,派个人偷偷盯着。
两柱香的时间,李德龄挥笔写就。宇文直也回到座位上。
刘仲泰得了个空,偷偷溜出去查看一番。皇上则喜滋滋地拿着《酒诰》去见太后了。
刘仲泰将跟踪宇文直看到的事附耳知会了宇文护。宇文护轻哼一声,“火药?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刘仲泰道:“大人,要不要现在发难?”
宇文护目光一凛:“不,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你去把装了火药的垫子依着法儿地移到龙驾上。那小子一坐上,宇文直弑君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大人高明,一箭双雕啊。”
宇文护冷笑一声:“还不止呢,我可以借此好好清除一下宗室里反对我的余孽。就是这事有点难办,也就你能做得到,切记,此事一定要隐秘,不可让第二人知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