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征邪的意见非常的朴实,总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杭州没镖师,可以路上找。
江广隆恍然大悟,痛骂自己白白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从杭州上路,不一定非要从杭州带着武师走啊。
他走南闯北数十年,都习惯武师随身,从出发到抵达都随在商队一旁护航。从出发地找好武师,集齐车辆,装货上路,这一套流程像是天经地义一般刻在他心里。却从没想过车辆先上路,沿路再找武师这种应变之法。
其实这法子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在路上吸纳新的武师加入,一路壮大而已。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候却能收到奇效。
江广隆细细思来,更是多了几分把握。杭州到洛阳路途遥远。从浙江到河南,需纵越安徽全省。在安徽他人生地不熟,路上可说是凶险莫甚。但入安徽之前的地方都算浙境,江广隆却是熟门熟路,不虞有什么危险。从杭州进安徽起码有八、九天的路程。这段时间内完全足够江广隆在所经过的地方就地聘请武师。
江广隆也算是老江湖了,一闻此言本有些惊诧,完全消化之后哈哈大笑:“年兄弟,你可是救了老夫上下全家性命啊。”
年征邪讶道:“江老板不是给人送年货吗?总不至于货不到连命都没了吧。”
江广隆面色一沉,似乎心有余悸地道:“那一家人不是寻常人家。他们在中州武林这样武风强盛的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你说如何?”中州即是河南一带,那一带地方自古便武风兴盛,南来北往的侠客多不胜数。因此比之江南武林比武好斗的风气更为浓重。
年征邪道:“居然这么强横!”他是真的吃惊。依据他的了解,年家就算有年阙这样的顶尖高手为家主,在江南武林也只能排在江南七大派之后,算是江南第八大武林势力。可是江广隆要送货去的这家,居然在中州洛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那岂非比年家还要难惹。
江广隆又细细盘算了一会,时间上应该足够,再想想一路上会路过哪些地方,有什么武林人士可以邀请一同上路,不觉便出神了。
年征邪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江广隆回过神来,看着年征邪仍坐着,一脸不满的样子。他是个生意人,本来无比精明,只是这些天患得患失却有些失了方寸。一看年征邪脸色马上就明白了,他笑道:“哎呀,看我这脑子,都是老夫的疏忽。”探手入怀,摸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年征邪。
“这些许报酬,是年兄弟应得的。”
三百两!
年征邪眼睛都亮了起来。根据他的了解,一两银子够吃五只肥鸡的了。三百两……一千五百只鸡,这要是换算成牛肉和肘花得吃多久啊。换言之,这三百两够他租马车逃难,还有三五年内衣食无忧的了。可是他不能拿啊。
江广隆见他面露犹豫,只觉得他嫌少。不过年征邪这一计救了他全家老小,欢喜钱嘛,多花了无所谓。便又从怀里摸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搭在了一起,笑道:“那三百两给小兄弟买些吃用,这五百两才是老夫的谢礼。咱们就此别过。”钱放在桌上,江广隆起身正要出门。
年征邪看着这白花花的八百两,一咬牙道:“江老板,我不要钱。”
江广隆回头讶异道:“不要钱?”
年征邪拿起银票,郑重,庄重,优雅,缓慢地推向了江广隆那边,心里这个痛啊。苦笑道:“我不想要钱,只想加入江老板的车队,做个随行的伙计,随江老板前去洛阳。您放心,不必对我客气,一切花用我都会卖力气干活还回来。”
江广隆狐疑道:“年兄弟,恕我说一句。看老弟这样的打扮,不是世家子弟,家中也必是宽裕人家。你要去洛阳,大可雇车自去。若是没有盘川,这八百两恐怕足够走上几趟来回的了。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老夫的车队走?”
年征邪便编了个理由,说是自己家里老父惨死,大哥二哥二叔都来争夺家产,自己势单力孤,斗又斗不过他们,只好逃了出来。家里的下人好心要自己回去,一直在找自己。可是家里现在已经是凶险之地,他却不能回去。所以想随着江广隆的车队一起去洛阳,起码也有些照应,免得自己一个人落单的时候被抓住。
这一番话说的江广隆颇为动容,江湖每多奇闻异事,江老板也听过了不少父死儿女争夺家产的事,不过像年征邪家这么热闹的倒是少见。
江广隆很是同情地道:“既然如此,老弟跟着我们走吧。谅你叔叔哥哥也不能当着我们上百号人的面抓你。”在江广隆想来,这不过是一桩富家子弟争夺遗产的家庭剧,也不必靠什么高手。光是他手下那百来人,吓也吓死他们了。年征邪武功这么差,他倒没往武林中人上去动脑筋。
不过,江广隆想了想,自己车队里面只是少了护航的武师,其他人手都齐备了。何况这人看起来肩不能挑,臂不能扛的,要他推车恐怕也不行。可是人家是救命恩人呐,都已经开口了……江广隆灵机一动,喜道:“年兄弟,我想到一份差事你可以担当。咱们这里货物繁多,又要装车又要着急民壮,等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