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福报,冥冥之中当真自有定数。年征邪此时若不走,随着杨氏兄弟返回夜罗堡,登时便有杀身之祸。
年阙这几个儿女传人,什么样的都有。阴险狡诈的有,凶悍跋扈的有,温和儒雅的,醉心学问的,杀伐果断的都有。可偏偏就没有一个是废物。
夜罗堡传到了年征邪手里,登时放缓了扩张的速度。年家这几个想夺权的,无不是满怀大计,一腔的雄心壮志想把夜罗堡发扬光大,成为少林丐帮那样的武林大宗。而年征邪这个少主的存在,从前还可说是一个缓解几大派系冲突的缓冲材料。如今各方面准备得当,就该是他们揭竿而起,争夺权柄的时候了。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除障碍。年征邪是年阙点名的传人,名义上是夜罗堡的主人。他一日仍在,擅夺大位者就名不正言不顺。
若不是已经当了该动手的时候,年煜也不至于想在自家别院就害死年征邪。背后只有一个原因:兵贵神速。他离夜罗堡最近,只要年征邪神智不清,甚至重伤不治。他最有机会问鼎夜罗堡。年家的内部斗争已经接近白热化,年征邪此番一旦回到夜罗堡,不出三日就要被他那几位心机叵测的哥哥叔叔们害死。
年征邪不知就里,单凭着对形势的大概估量就决定出走,却是在这情况下最好的判断。
年征邪疾疾奔走在杭州城里,他不愿惹人注目,因此一直低着头走路。刚才他从年家别院里出来的时候是用了古今中外大户人家的千金少爷离家出走的必备的招数——爬墙头。
年征邪没想到武林世家的少爷,干的第一件符合身份的事居然是爬二叔家院子的墙头。嘴里不停嘟哝:“……什么破院子,墙头连根藤都找不到,硬是只能翻过来,你当我是飞贼啊。”脚下丝毫没停留,他也不想让人注意到他,所以也没敢走得太快。
杭州城他从前是来过的,这座古城的独特韵味延千年而不衰,即使他现在在逃走也是不禁侧目。年征邪如今看见的城中风光自然是跟现代的杭州不一样的,可是这种繁华中自带宁静,精巧而浑然天成的古城韵味却是千年不改。
年征邪这些天一直在年家别院养伤,从没出过门。一时间也不知道向哪边逃。不过杭州城是待不下去的,他知道年家在杭州是地头蛇,只要人还在杭州,就绝对难逃年家的耳目。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十字真言真是让年少主吃足了苦头。他没头苍蝇似的在杭州城里转来转去,跑了小半个时辰,人都要累趴下了。只得在一家店铺前依着门柱休息一会儿,也顺带躲躲这轮位在中天,大发炎威的红日。
年征邪抹了抹汗,忽听得一个三十开外的精瘦小贩推着车叫卖着:“光酥饼喽~来尝一尝我的光酥饼喽~好吃不贵,吃完还上瘾喽~”年征邪欲哭无泪。这是他在刚溜出来的时候就遇到的那个小贩啊!敢情跑了这么久,人根本还在原地转悠。
年征邪郁闷道:“还是别乱走了,先弄清楚自己在哪吧。”四处望了望,发现自己在的这家店铺颇大,里面一间大院,货物堆得满满当当,这样多的货物倒是少见,什么店铺能要的完啊。再抬头一瞧上面的招牌,看清楚了这家店铺招牌上的四个大字:清风车行。
年征邪愣了一愣,那微呆的表情慢慢化成了一抹充满了希望的微笑。过不多久,店铺的伙计扯着嗓子向正算账的车行掌柜吆喝。
“掌柜的~有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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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虎胆今天起了个大早,先去跟少主请安,服侍少主读书用膳。眼见少主人一天比一天精神健旺,他们两兄弟比谁都高兴。
少主人是真的变了。似乎重伤醒来之后就变了许多。他不像是从前那般对于门中事务毫不关心了。少主如今一有时间就打听夜罗堡的形势,各方派系的平衡,包括各位首脑人物的性格特征,武功经历一点不漏的要杨氏兄弟详细报告。
不但对处分大事上心了,连脑筋也比以前清楚的多。过去少主听杨虎胆报告总是问:嗯?还有呢?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惹得涵养一向不错的杨虎胆差点想掀桌子大骂:还有个头!所以你二大爷!现在的少主却是条理清晰,对种种事情听一遍就能把握核心的关键。
最让人吃惊的是少主变坚强了。从前的少主极度缺乏自信,跟着自家二叔兄长面前从来抬不起头来。可他现在能对二老爷撂下“你要走,可以。诛邪要走,除非把命留下”这种狠话来。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杨虎胆最近见少主眼神渐渐沉稳,隐隐然有种下定决心的感觉,显然是心中有了某种新的计划,一定是的!
杨虎胆心中也是波涛澎湃,拍起了雄心壮志!
少主派的人这半年教人欺侮的狠了。虽然多半原因是少主性情怯懦造成的,可他们二人忠于主人,立场有异,当然是向着自家少主说话了。于是错误都是这些有意要篡位的虎狼之辈的错。
但性情粗莽的杨心龙能坚定的这么想,杨虎胆却不行。他也是忠于年征邪的,但不代表他会盲从于年征邪的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