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世俗了,也现实了,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无奈吧。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对林子冲说,“别胡说八道了,你的家怎么会成我的家呢。快走吧,你叔叔家的新房在哪呢?”
“在那边,快走,就到了。”林子冲指着前面的一间新房说。
顺着林子冲指的方向看去,一座新建的吊脚楼映入眼帘。红墙灰瓦,显得非常的协调。早有一群人聚集在那里,林子冲拉着张新月,一路小跑来到人群的背后,两人不约而同翘起首来,可是什么也看不到。随着人群的一阵躁动,传出了洪钟般的声音:“大家闪一闪,闪一闪。”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两目炯炯有神,一络银色的长胡子飘忽在他的胸前。真有点仙风道骨之气。他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升,里面装着满满的玉米粒和不少的硬币。金黄和银白相间,显得极其的耀眼。一声吟唱悠然响起,来围观的人们忽然肃然起来。
“主人家、主人家,你们在家不在家?”
这时,屋里也飘来了一阵兴奋的声音,“我在家。我在家。”
“你们有人在家里,快当过来打开门。”
“我在家,我开门,请问你是哪样人。”
“我是天上财神仙,今天送宝你家门。”
“手捧香烛在堂中,喜迎天神降人间。”
“快拿囤箩来装米,快开柜子来装钱……”
随着一阵你来我往的盘问和回答,只见大门顿开,那老者大步迈进堂屋,将木升里的玉米粒和硬币扬了起来,一阵叮叮铛铛,希哩哗啦的声音过后,堂屋顿时点缀起一层金银的斑点。
老者抖抖那木升,看看里面的东西已经撒的差不多了,才把木升放在堂屋中央的桌子上,弯下腰来,顺势抓过绑在桌子脚边的那只大公鸡。大公鸡“咕”的一声,双翅拍打起来,老者打了一个趔趄,惹得大门外的人哄笑起来。
张新月也开心地笑了,林子冲赶紧告诉她,这是苗家人进住新房前,必须举行的一种开门仪式,那老者是一个“佑谟”。汉语是“巫公”的意思,他是来给房主开财门,祈福求平安的。林子冲和张新月正说着话,又听见“咕”的一声鸣叫,只见那老者已割断了那只公鸡的喉咙,暗红的血溅出了木碗。没有等到那只公鸡断气,他又刷地拔下一撮鸡脖子上的羽毛。醮着那木碗里的血,往桌子上铺就的红布画起符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折腾之后,才又把剩下的血汁滴在一摞草纸上。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屋里传来,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手提一串挂鞭,冒着烟,闪着光从屋里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者已经把那张沾了鸡血的红布挂在了大门的上方,手里正在拿着那摞沾了红的草纸往堂屋的墙上贴。看到这般情景,围观的人们才渐渐散去,只有林子冲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张新月不禁地拉了拉林子冲的衣角,示意着是不是也该走了,林子冲这才说:“我要去帮叔叔他们镗猪待客,你不要去看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