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硬地把笑憋了回去。但是又看满堂敢对自己这样地大声说话,也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提高了分贝。
也不知道是满堂媳妇的嗓音太大,还是满堂掉下炕的声音太大,但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把村里一只警觉的狗又惊着了,咣咣咣地狂叫了几声,接着村里的几只爱管闲事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半夜了——都睡着了,怎——怎么和你搭话?”满堂笨嘴笨舌,被媳妇问住了,胡乱抓了个理由过来搪塞。
“睡着了?老娘和你一个炕上过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你睡着了是个啥熊样?”
“你既然知道,还吵啥吵?吵啥吵?能不能叫我安心睡个觉?”
“噢——你今天嫌我吵了?你今天嫌我烦了?”满堂媳妇一听满堂这么说,就开始胡搅蛮缠,说着话就抓起炕头的扫炕笤帚朝满堂扔了过去。
满堂媳妇也就是胡乱随手这么一扔,发泄下内心的不满。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巧,此时的满堂身上裹着被子,脚下不灵活,没躲开,那扫炕笤帚正好砸在脑门上,啪嗒一声掉在炕下。
满堂一阵恼怒——小样儿,把我踢到炕下不说,还拿笤帚砸我,你反了天了。这么想着,肩膀一抖,把被子抖落在地,一个跨步就跳上了炕,直接走到满堂媳妇跟前,用手指着鼻子说:“你再给我砸一个,试试?”
满堂本打算吓唬下媳妇,灭灭她的威风。可他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被满堂这么指着鼻子,哪能受得了这委屈,直接就从炕上爬了起来,大叫一声:“我就砸了,你还要把我吃了?”说着一把打开满堂的手,一只手轮起来就朝满堂脸上挠去。
满堂一看来势不妙,就赶紧躲,结果没躲开,一把被挠了个正着,眼前一黑,瞬间眼角就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呀——”满堂叫了一声,圪蹴着蹲在炕上捂起了脸。
满堂媳妇也慌了神,看着自己指甲缝里一些白丝像皮肤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满堂?伤到眼睛啦?和你闹着玩,你咋就不躲一躲啊?”满堂媳妇也蹲下,要挪开满堂的手看看。
满堂心里不高兴,恼火得很,一抖胳膊,甩掉了满堂媳妇搭在肩膀的手,捂着脸,跳下炕,圪蹴在沙发上。
满堂媳妇也赶紧溜下炕,着急慌忙端了脸盆盛了热水过来,想给满堂捂捂伤口。谁知道,走的着急,有水从脸盘里晃荡了出来,正好砸落在满堂的脚上。
“啊——”满堂大叫一声,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又去赶紧摸脚。
满堂媳妇一见,心里叫苦不迭——这今天是怎么了?不是伤眼睛就是烫着脚了?
来不及细想,满堂媳妇赶紧俯下身去给满堂擦脚。脚上倒没啥大事,估计也就是盆里的几滴热水溅在脚面上,除了有点红之外并不碍事。倒是眼睛那,红灿灿的几道子血渗了出来,挂在眉角,看着叫人心疼。
擦了脚,满堂媳妇想给满堂的眼角擦擦,再顺便用热毛巾捂捂。满堂正在气头上,但是火也没地方发,猛地一把拽过来坑上枕头上的枕巾,兀自捂住脸,把脸埋在双腿之间。满堂媳妇拿着热毛巾,却碰了个冷屁股,干愣愣地在旁边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等了半响,满堂都没个动静。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满含着泪水,血道子已经被他擦了,但没擦干净,在眼睛那留下微红。
满堂媳妇有些心疼,抬手就要再用热毛巾去捂,满堂一手打掉,黑着个脸,自己跑到镜子跟前歪着脖子来回照了照,确认没啥大碍,又从药匣子里翻出来几块创可贴,使劲地按在了那指甲印上,一扭身,抱着被子跑到外屋去了。
满堂的伤其实并不重,就是媳妇的指甲在眉角滑了一下,伤了点皮,流了点血,并未碰着眼珠子。
当晚,躺在外屋的满堂也算想明白了,碰上这么个厉害媳妇,以后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不去找粉周妈,也得找啊,谁让自己媳妇答应下三森他们呢?
尽给我招揽一些苦差事!管他成不成,我就豁出去这个老脸,替你们跑这个腿喽。
主意一定,没多久,满堂就想起了鼾声。
满堂媳妇心里不瓷实,悄悄溜到外屋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伤口,才最终放了心,有些内疚地回去躺下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