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化妆表演了。
为了应景,在出纸的时候,响器队跟着吹了一阵子唢呐,等村民开席的时候,用不着继续表演,他们也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因此,大木当晚的出纸一事,众人都很寡淡地在那吃席,没了响器这一项,好像缺少了点过事的气氛。倒是三愣子坐的那一桌子,竟是一些半大的后生,没啥避讳,心里也没哀伤,也不计较酒的好赖,早在那“五魁首啊”“哥俩好啊”地划拳猜令,反而多了份热闹,有了一丝过事的氛围。
田桂花和村里的一些妇女坐在院子外面的帐篷下面,不知道听了哪个妇女的意见,跑进礼房喊满堂,叫他把喇叭打开。满堂正在打关,喝得脸有些红,一拍铮亮的脑门,直给田桂花道歉,连说着“主任夫人,怪我,怪我。忘了,忘了,忘了这一茬了。”
说着话满堂站起身,找了个蒲剧段子,然后打开了喇叭,那喇叭先是吱呀呀地乱叫了几声,刺的人耳膜直疼,有喝多的村民大胆地骂着礼房放喇叭的人。满堂赶紧关了重开,而后喇叭里才播放出蒲剧段子来,瞬间,满院子有了点过事的气氛。在蒲剧的映衬下,那些男人喝酒的划拳声似乎更有了劲头。
大木家的家底本来也不厚实,况且这几年接二连三地出事,日子过得好歹,村里人看在眼里,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况且大木又是突然走的,打了个粉周妈一个措手不及,她的本意就是把大木发落得了,只要不是光屁股,能看的过去就可以,因此,不愿意多花钱,在招待村民的席面上也就很薄,清汤寡水地上了几个热菜,整了几个凉盘,随后就上了辣子豆腐菜。
厚实的村民也不计较。
在凤凰塬吃席,最后一道菜自然是辣子豆腐菜,再上几盘子白蒸馍,没吃饱的,没喝好的,拿起个白馍馍夹上个辣子豆腐,眼看着那红艳艳的豆腐汁从那白馍馍里渗了出来,张开大嘴一大口咬下去,满口留香,几口就干掉了一个馍馍,吃完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坐席完,田桂花和邻居的几个妇女先回了家。银学在礼房又帮着收拾了一阵子,和满堂几个人给帮忙的相中叮嘱、坐实了第二天的活计,才一摇一摆地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张银学带着一身的酒气。不过他并未喝多,仅仅是在大木家和满堂几个人喝了几杯罢了。以银学平常的白酒量,今晚喝的那些只能算作毛毛雨喽。
田桂花打开门,银学上去就搂住田桂花在脸上“啃”了一口。田桂花嫌弃他的浑身酒气,佯装发怒把银学推开。
进了屋,田桂花先用罐头瓶泡了杯浓茶,放在茶几上,又转身从厨房端来热腾腾的洗脚水进来,让银学泡脚。
银学这一天,可真够忙活的。从虞镇跑了一来回暂且不说,光就处理粉周妈家的一系列事情就够费心得了。
说实话,这一天发生的事让银学的情绪有些暗淡,特别是看见西西回来,那股早先弥漫起来的怜悯又充满了他的胸膛,尤其是当他看见西西因为悲伤着急而吐血的时候,站在人群里的银学,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不过,喝了几杯酒的银学这会已经走出了低落。
人嘛,就是生生死死那么回事。在酒精的作用下,银学的双眼微红,略显疲态地靠在沙发上泡着脚。此时,温度适宜的泡脚水传递出来的温暖和舒适一直从脚底出来,在银学的全身游荡。他眯着眼品着浓茶,继续把脚泡在那热水里,直到水温有些变凉。
田桂花趁银学泡脚的这会工夫,到厨房把蜂窝炉子封好,又把院门反锁,一切收拾停当,爬到炕上,把铺盖铺好,躺在炕头看电视。
这个脚泡得舒服,把银学泡得全身冒汗,身上的酒气也随之散了。外面有些冷,银学也懒得再出去倒洗脚水,顺着脚把那泡脚的盆踢到沙发底下,自己一扭身,爬上了炕。
电视里正在放的是个外国片,银学常听田桂花念叨起来,似乎是什么韩国剧。银学没怎么看过那剧情,只是平时扫过几眼,心里偶尔感慨下怎么韩国女人看起来就是那么带劲。
钻进被窝,银学竟一时没了睡意,也许是刚才泡脚的时候,眯了一会,缓过了那阵子瞌睡劲儿。躺了一会,银学也把头探了出来,跟着田桂花一起看。结果还没怎么看进去,那电视剧就结束了。
田桂花有些沮丧,一边关电视一边嘴里嘟囔着,似乎在猜测剧中男女主人公感情的发展状况。银学没仔细听,抬手把墙壁上的灯绳一拉,摸着黑钻进了田桂花的被窝里,一把把田桂花搂在怀里。
银学讲了在学校看见西西的情况,又把帮西西买衣服的事给田桂花说了。
田桂花认可了银学的做法,但是嘴上却笑着打趣银学:“你可真是个细张飞。”银学不明白田桂花的意思,歪着脑袋问道:“我是姓张,但是我叫银学啊。”
田桂花被银学的认真样逗得咯咯笑起来,“张飞纫针——粗中有细。你这大老爷们,平日里粗里粗气,自家的儿子都不怎么管,看操心起别人家的事,倒是一套一套的,越来越有慈祥样了。”
田桂花说着笑着,特别把“慈祥样”狠狠地强调了出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