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光明帝国的孩子而言,人生中第一个重要关口就是神择仪式,所谓的神择,就是光明神的选择之意,在这个仪式上,孩子今后所属的阶层将被一次性的判定,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眷之人,还是普通人,而最糟糕的一种结果就是神弃之人,又称为“罪民”、“不可接触者”,这最后一种人,因为天生体内潜伏着罪恶的邪灵,是必须被驱逐出正常社会的,以免普通人会沾染他们身上的邪恶之气,或者受到他们的残害。
三种人之中,第一种人和第三种人都数量极少,大概各有千分之一左右,其他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人都是普通人,然而成为神眷者的荣耀是如此的吸引人,而沦为神弃者的下场又是如此悲惨,以至于多数的孩子都会忽略这个最可能的结果,而企盼着成为那极为幸运的少数人,并畏惧着成为那深渊之中的一员的可能。
对于自小无父无母,生活在帝国设立的圣光院中的孤儿们而言,这种希望和恐惧又比平常的孩子放大了若干倍,因为对于没有家庭,没有亲情温暖的他们而言,从小唯一受到的教导都来自于神殿的管事,对于神眷者和神弃者之间的分别,他们比普通孩子存有更加深刻的印象,九岁的男孩夏玄,就曾经清晰的记得一名年长的同伴被判为神弃之人时瞳孔中突然放大的恐惧,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这名同伴,而圣光院的所有人,从孩子到管事,也都再也不曾提及此人,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就在明天,夏玄就要满九周岁了,这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和许多同龄人一起,参加神择仪式,确定自己在这个社会中的身份了。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黑发黑眸的男孩仰望着太阳,那炙热的火轮闪耀了他的眼睛,也照出了他心中的希望和恐惧,明天,他的命运就要被决定了,而此刻,一切都充满了神秘的未知,这未知令他遐想,也令他战栗。
“夏玄,放心吧。”金发的女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声轻柔如同花瓣:“你可能成为神眷者,也可能会是普通人,但无论如何,不会是最后那一种人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心地,你如此善良聪明,怎么会是神弃者呢?”
“是吗?”夏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地下的影子:“可是之前的迈斯,他也并不凶恶,不还是成为了神弃者?”
迈斯就是那个被判定为神弃之人的同伴的名字,虽然没有人再提及,但夏玄却是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和最后那一刻的表情,那清晰的映照在眼中的恐惧,如同落入陷阱中的野兽,充满无法言说的绝望。
“不要多想了,我相信,你不会的。”安妮说,她比夏玄小半岁,这次还不会参加神择仪式,她是和夏玄同一批进入这所圣光院的,与他一向最为投缘,此时,也惟有她会前来给他安慰和鼓励。
圣光院中,一切并非十分美好,管事对这群孤儿的管束很严厉,而食物的供给也仅仅是满足了他们的基本需求,许多东西都是极为有限的奢侈品,如玩具,图书,只有特别会讨好管事的孩子才可以获得,夏玄从来不属于那少数,他性格安静,少言寡语,以至于刚来的时候,有一些孩子见他不说话,嘲笑他是哑巴和白痴,夏玄也未反驳,事实上,他只是不在意,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叔叔生活,却在六岁时,失去了这个唯一的亲人,夏玄的心被悲伤所充斥,进入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外面那些人的嘲笑,在他看来都与自己无关的。
而当时,只有这个和自己同一时间进入的安妮,会主动的和他说话,从她温和的表情,夏玄明白她是出于善意,但他同样不予回应,直到有一次,夏玄不小心摔倒在石灰地面上,磕破了膝盖,其他孩子都在一旁冷眼看着,还有的发出讥笑:“那个白痴,路都走不稳!”只有安妮,上前关心的询问:“怎么了,伤得重吗?”并立刻报告了管事,使夏玄得到了及时的医疗。
这次的事件打开了夏玄一直紧紧关闭的心门,从此,他与安妮成为了好友,而且是无话不谈的那种,也只有在这个女孩面前,他会无所保留的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夏玄用一种极为专注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女孩:“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神择结果是我成为了神弃之人,你会就此忘了我吗,还是仍旧会将我保存在你心底的记忆里?”
安妮静静的说:“我不会忘记你,一定会永远记得你,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寻找你。”
夏玄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在他呆在圣光院的这些年里,安妮的友情是他感受到的唯一温暖,有这一丝温暖存在,即使在地狱里,也会有那么一丝希望支持他,活下去。
第二日,早上九点,所有到了九周岁的孩子都被集合在黑山镇中心的广场之上,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座高高的礼台,一名身着雪白长袍的神使肃立于礼台的中央,手中持有一根夏玄在画像上见过的尖端镶有金色光晶的法杖,两旁是两名身份更低的灰袍学徒,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盒中也不知是何物事,另一人手中捧着一个书册,大约是用来记录的,黑山镇的镇长也立在一旁,神情恭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