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广场中央的无名野草,和煦的太阳光交相辉映,蒲公英跟随着风向摆动,向大地内部凹陷的泥土里,残留着一场雨的痕迹。
“从前,我们俩个经常在放学时来这儿用面包碎喂那些白鸽吧?”
纯粹而干净的少年,仿佛是六月晨曦里的第一缕阳光那样,他用佩戴着机械手表的左手握住余温尚存的纸杯,眼神似乎追忆着某些美好的过往时光。
“啊,有时候也会有乌鸦飞下来,近距离观察它们,其实乌鸦的羽毛也很深邃。”
应答之人则是那位像花一样漂亮的美少年,从正面直视他的话,眼睛和鼻子部分仍然可以体会到男性的印象特征,但如果只是转过脸去看他的侧颜,则与女孩子没有任何分辨。
太过于纤细和儒弱了,那双透视着世间一切温柔与美好的眼眸,像是随时会为了微小的悲伤而流泪。
卢镜花轻轻地用唇抿着纸杯里的咖啡,因为感受到甜度而憨厚地流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用手指抚开落在睫毛上的头发。有云层掠过的天空已不再那么刺眼,两个少年并列坐在木质长椅上,喧闹的纪念广场里站着很多售卖气球和礼物的青年商贩,有一对情侣正在不远处挑选着色彩缤纷的心形氮气球。
“雉树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呢?”
“啊,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路,旅行嘛,基本都是乘坐火车的。”
“真好啊。”
“主要目的当然还是去考察一下大学,我们国家的首都真是了不起,棋州城足够繁华了吧,但跟首都相比还是差了些呀。”
“胜券在握了吧,想要念的大学。”
“算是吧,成绩虽然没问题,但还是要考虑其他因素啊。”
“我为你感到高兴。”
“镜花……”
名叫雉树的少年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了长椅上。
“真的,不想读大学吗?”
“不凑巧啊,明天瑾时岚可能也要约我谈这件事,不然我们现在排练一下应对她的说辞吧?”
“哈哈。”
“能被你们关心着,没什么比这更满足了吧。”
卢镜花对坐在旁边的少年还以真挚的笑容。
“果然人还是要走自己坚信的路才对,关于未来这部分,我不会再过问你了,反正会在家里细心照料植物的家伙,即使离开了学校也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嗯,想做很多既可以取悦他人,也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情。”
雉树在心中想象着关于幸福的种种感受,其实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好友究竟需要获得哪一种幸福。
“你对瑾时岚的印象怎么样?”
“关于哪方面呢?”
“当然是她作为女孩子的那一方面了。”
“很漂亮吧,但家教似乎也很严格,以前我们一起做社区服务的时候,她偷偷穿过短裙和靴子,她说家人看到她那样打扮一定会发疯。”
“是那种必须将自身的美全都留给丈夫一个人看的类型咯?”
“我也了解的不多呀,但肯定不是这样吧。”
“虽说恋爱这东西靠两个人的懵懂和直觉去尽情体会比较好,但现在我们快要毕业了,除了参加补习,咱们好像没有什么其他可以留在学校的理由了吧?最后一次大家能团聚在一起,就只有结业式而已了。”
“这跟恋爱有什么关联呢?”
“你知道瑾时岚和我打听过多少关于你的事情吗?好像都够写一本说明书了,这里边的意思已经不能更明显,你差不多也该有所决断了吧?”
卢镜花的眼神骤然严肃了起来,情绪里似乎还掺杂着不少担忧。
“你没和她谈起过「那件事」吧?”
“果然你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啊。”
坐在另一侧的雉树将纸杯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无奈的摇着头。
“没有喔。”
“那就好。”
“毕竟我大概是目前这世界上唯一了解你的人吧,那时候你怎么称呼自己所处的状态来着?”
“阴暗面。”
“对了,就是这个,阴暗面,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无比阴暗的一瞬间啊。”
“抱歉。”
“都说了多少遍,你不需要再自责,我不是依然四肢健全的活着吗?不过,既然话题绕到了这里,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发现你秘密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怎么说呢,把知道这件事的我杀掉?”
“都说了是阴暗面,在那种状态下,我失控了。”
当困惑无法对应答案之时,身体被浓烈的黑暗所吞噬着,压抑着,使出浑身解数却仍然挣脱不了,卢镜花回忆起了那种感觉,就像快要溺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你究竟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没有受到任何谴责。
没有勇气将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