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吏部差人到了赵普府上,送来周荣的官职文书。赵普信手翻看着,那差役道:“按照大人的意思,安排了登仕郎的虚衔,正九品,俸禄按照例行数目略减,大人看看可还妥当?”
“嗯,如此便可!幸苦你跑一趟了。”赵普点点头,合上文书,说道。
“赵大人毋须客气,这都是卑职份内事。只是这文书还要麻烦赵大人这边转递了!”差役说道。赵普点了点头,叫了自己府上的人去将那周荣传来,那差役便告退离去了。
此时,正在府中散步的雷劭远远瞧着差役出了大门,因看得眼生,心下有些好奇,便走向后院准备去面见赵普试探打听。途中忽见赵府管家领着个市井布衣,从偏门进了府,犯了狐疑,便偷偷跟了上去。只见那人进了赵普书房,传出些细索声音,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书房们开了,管家领了那人出来。随后赵普也出来了,对管家道:“差人让雷先生到偏厅,我有事要与他谈。待那周荣来时,也带他到偏厅去。”管家应了声,便带着那布衣下去了。
雷劭到偏厅时,见赵普面色尤是难看,便问:“赵大人为何事愁眉深锁?”
赵普并未回答,转而道:“听闻雷先生近日与那周荣多有来往,不知你对此人有何看法?”
“这……”雷劭也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未直接回答,倒是反问道,“大人何以有此一问?”
“随意问问,老夫既是为他做了这诸多安排,自然也想多了解些。先生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其实……”雷劭解释道,“我与周荣并没太多往来,也便是那日杏花村一事有所接触,偶闻其故事,因听闻与圣上有段渊源,又见其有报国志向,方才与大人说起,此后为人情缘故,他又设宴相邀,只是当日我略有不适,中途告去,此后便未曾有联络。”
“我今日听到些传言,道是那周荣自曝当年与圣上关系甚密,而这些传言,却是不堪入耳。雷先生常于街巷走动,想必不会不知!”
“回大人话,确是有所耳闻。市井闲话,不过多是以讹传讹罢了,倒也不曾放心上。”
“这是什么话!”赵普略有愠怒,道,“你可知当今圣上最为避忌的事情是什么?若是寻常传言也便罢了,龙阳之癖这等闲言碎语岂是那市井之徒可信口开河的?帝王颜面无小事,若是天下人皆以揶揄天子为乐,这天下如何治理?”
雷劭着实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有这等谣言?恕我愚钝,确是未曾听闻!不过大人所言甚是,是在下考虑不够周全,未曾想到一桩闲事竟为大人带来如此烦恼,实在有愧!”
赵普也便没再为此事多说什么,偏厅里是安静异常,氛围极是凝重,倒是窗口鸟笼里那金丝雀的声音,吵得令人有些心意烦乱。此刻,一名赵府下人正是领着周荣来到了偏厅。周荣来时想必是知道官职文书已下,一路如沐春风,笑面难掩。但一迈进这偏厅,便是被这诡异的气氛震慑住了。
良久,未有一人说一句话。周荣怯怯问道:“大人传小人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赵普转过身来,瞟了他一眼,径自朝金丝雀走去,取下那鸟笼,一面逗着鸟雀,一面似不经意地说道:“听闻这些天,你在外四处说起当今圣上早年的事情。”
周荣一听,稍稍放松了些,讪讪笑道:“皇恩浩荡,尚未忘却旧日情份,小人铭记于心,唯有时刻不忘颂扬圣上之仁义,以谢隆恩。”
“哼!”赵普冷笑了一声,道,“你恐怕还没搞明白,什么是颂扬隆恩,什么是祸从口出!”
此话一落,着实让周荣心脊发寒,原本是欢欢喜喜来接官职的,如今却是这般局面,一时间实在难以捉摸这赵普到底在说哪出事。此刻周荣也不敢多言,心里已打起了哆嗦,生怕这一开口,就要被呵斥一番,领了个大不敬之罪。
只见赵普自顾逗了一会鸟,片刻后竟将鸟笼打开,左手往笼子里一伸,便将那扑腾的金丝雀一把抓在手中,却听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金丝雀,老夫是看中它羽毛漂亮,才将它养着,只是它这声音着实令人生烦,叽叽喳喳地叫得人头疼。”这话音刚落,你道怎的?却见他左手掰开那金丝雀的喙,右手操起一只剪刀,一刀便将那金丝雀的舌头剪掉了,顿时血落一地,那不堪痛苦的金丝雀又被扔进了笼子里,挣扎着自生自灭,场面着实难看……
见此场景,周荣已是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即便他再愚钝,也该是明白自己这嘴已闯下了祸事,连忙跪在地上直哆嗦。雷劭在一旁也是为之一惊,这招杀鸡儆猴用得实在是出人意料,又耐人琢磨。
“起来吧!”赵普说道,“以后可要管好你的嘴,说不好话,就闭口不言!若以后我再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当心你十条舌头也不够剪!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谨记大人教诲!”周荣连连道。
赵普招招手,一下人便端上一八宝琉璃壶到了周荣跟前。赵普道:“这乃是皇上御赐的玉液葡萄酒,你且带回去吧。”周荣惶恐万分,接过那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