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弋感叹,此法虽令人叹服,却也太过残忍可怖。虽说是为救人,但以命换命,与苗中下蛊害人者,又有何区别?
段衡白吸着一口气不肯放,他将手伸到樊弋跟前:“我身上有噬心蛊,双生蛊两只,你可否替我一探近况?”
噬心蛊可吞噬其他蛊虫,可一旦它将其他蛊虫吞食了,它便留在了原蛊虫的宿主体内抽之不去,每月月圆之日便要受那焚心噬骨之痛。对身体是极大的伤害。樊弋一探段衡白手脉,惊疑,他似有曾中蛊的迹象,可此刻不但没有任何蛊毒残留的痕迹,体内更比平常人多了一份横冲直撞的莽气,简直不可思议。樊弋放手,看了段衡白一眼。
“段公子……”
段衡白微微闭上眼睛。樊弋便知道无需再问,他必是用了他方才所想的办法驱除了蛊毒之害。
进宫接受一道道盘查,三人未再多言。皇甫承要带樊弋去见皇帝,段衡白不愿同往,便转而到昭云殿看望蕊昭仪。
他心神不宁,脑中尽是霜浓的影子,偏偏此刻不能够立即去找她,去救她。他有什么资格去找她,见她?从未想过,最终伤她至深,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竟然会是他!赛华佗,赛华佗,段衡白有一刻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将此人除去,让他有机会对霜浓下毒手。
他对赛华佗起了杀意,更对自己起了杀意。这一条命是霜浓的性命换来的,他想要换回去,却又不能够不留着性命只为寻找救她的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昭云殿外静而无声,整个中宫都过分安静。显得诡异。段衡白从宫门进去,未见到宦官宫女。他环顾了下四周,将心中情绪稍稍收敛一些,再往里走。
中宫内院有两株极高大的樱花树,此时此刻,理该是樱花遍地的场景,然而这会儿,那两棵樱花树却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儿春的喜庆。
段衡白心里起了怀疑,他缓缓的往里走。
忽然听到一声怒喝:“唐蕊!你最好记得自己的性命在谁手上捏着!你敢再往下查一步试试!本宫明日便要你唐府一门败落,从此再无翻身之机!”
段衡白皱了眉头,这声音实在熟悉。不过平日里是温婉端庄居多的,此时听来却是暴虐嚣张。
他听到唐蕊不卑不亢的回答:“臣妾的父亲是因为谁才失去踪迹,相信皇后娘娘也心中有数,不仅皇后娘娘心中有数,皇上也心如明镜。该不该往下查,自然不是臣妾一个人说了算,皇后娘娘无需来对着臣妾发怒,有什么,只管去跟陛下说。”
“你当本宫不知道你!你我彼此清楚!”
“自然清楚!”唐蕊的声音拔高,带了讽笑,“臣妾这辈子都忘不了皇后娘娘对臣妾的恩典!若不是娘娘,哪有臣妾的今日?”
而后听不到李东儿再说什么,那步履匆匆的声响,是往外头来的。段衡白全不在意叫她见到自己,叫她晓得自己听到了这一场争吵,立在一旁见着李东儿与一帮宦官宫女出来,他躬身在侧:“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李东儿先是一愣,看到是段衡白,鼻端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好教养。是谁教你见到本宫不必下跪的?”
段衡白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若是想要草民下跪,草民下跪便是。”
他一撩衣袍,做出要下跪的样子,李东儿眉头一皱:“不必了!”
说罢携了身旁的女子从他身旁过去。段衡白眉梢一抬,看到那女人半边面孔,若是他眼睛不花,那女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苏蕙茹无疑。他哼出一声,苏蕙茹既已现身,苏福必然也已进京见过皇甫云。
“衡白?是你吗?”
昭云殿里有宫女走出来,对段衡白微微躬着身子道:“昭仪娘娘有请段先生。”
段衡白点头,随那宫女进去。大殿里点着很淡的熏香,不是上一回闻到的香气。宫女将人带到,随即退了下去。唐蕊半卧在短榻上,单手支着额,见到段衡白进来,抬手示意:“坐。”
段衡白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唐蕊看了他身旁一会儿,奇道:“怎么不见霜浓?”
段衡白脸色微微一暗:“我今日来,正是因为此事。”
唐蕊闻言,这才坐了起来。她喝了口茶,稍微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道:“方才,你听到了?”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本宫不过换了熏香,就被她寻事吵闹了一番,头疼得厉害。”
段衡白说道:“人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也有得寸进尺一说,全看如何应付。”
唐蕊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刚才可看到她身旁的人?”她冷笑:“苏蕙茹竟到了她身边去了。看来李苏两家是冰释前嫌,要携手共进了。”
揉着太阳穴,她问:“你刚才说有事找本宫,是什么事?对了,霜浓呢?本宫正有些话想要和她说。”
段衡白摸着宫女送上来的杯盏,也不喝,好一会儿才说道:“她被皇甫云带走了。”
“什么?”唐蕊一下站了起来,她昨日晚间开始有些头晕,一直到今天也不见好,此时一激动,顿觉天旋地转,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