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栋坐在中堂,气得直想猛拍惊堂木哇哇大叫“成何体统”,话到嘴边也只能说一声:“给夫人赐坐。”看这妇人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坐定,刘成栋斜着瞟了瞟主簿,神色相当不爽,找托也找个专业点,这么业余还怎么审案子。
旁边的主簿胆颤心惊,左街史衙门里喊冤受屈的尽是些普通人,找来的这老妇人也是四邻八坊有名的泼妇,胡搅蛮缠撒泼耍赖碰瓷没有一样不会的,当时也只想着她嗓门够大,喊冤跟号丧似得,气势也凶的很,却独独忘了身份这茬。
景门左街坊这一带,没人不知王春花大名,一天不和人争争闲言碎语就浑身难受,那身碎花衣服和百来斤肥肉没少给左街史衙门擦过地砖;以前来衙门都是连滚带爬鼻青脸肿,这回顶着二品夫人的帽子,待遇就是不一样,衙门里的凳子不大,也就能裹住她半拉屁股,剩下一圈还在拽在外面。刘成栋看这泼妇得意的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生怕凳子不够结实,就想捂着脑门“哎呦”哀嚎,这臭婆娘也不嫌咯得慌。
刘成栋还是忍着恶心,起身施礼道:“下官给夫人请安!”他只是从七品的小吏,人家可是二品夫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都大了不知道十几级,还不把人压扁,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周全,左街史心想等这事过了,一定将这恶婆娘挫骨扬灰。
王春花是什么文化水平,听到掌管左街坊的大人居然叫自己“夫人”,浑身那个躁动,似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直把一张脸烧成个猪肘子,做出一副小女儿神态道:“大人您也忒直白,奴家怎么好意思,人家还是有夫之妇。”
差役们努力绷劲脸上的一本正经,还是有几个忍不住嘴角漏气,刘成栋嗓子眼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眼珠子里充满血丝,主簿两条腿软的像面条,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枫袖成了毫不相干的人,心里碎碎念: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演戏。
刘成栋终于怒了,就你长那样,说你像猪都侮辱猪,长那么丑想的怪美,一腔怒火发泄在惊堂木上,左街史衙门的地面都被震动,街史大人嘶吼一声:“放肆!”
王春花毕竟只是个刁民,没有坚持不懈与官僚阶级斗智斗勇的毅力和勇气,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总算老实了,刘成栋缓缓心头於结的气血:
“平章夫人,将你的冤情如实道来。”
王春花不去给人哭丧简直浪费她这一身才华,眼泪珠子说来就来,哭得真像死了儿子,指着枫袖,恨不得一口吃了他:“造孽啊,我家侯爷常常花钱救济贫民,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我天天吃斋念佛,就是为了保佑我家人平平安安,我儿丁辉知书达理,眼下正寻了门亲事,准备娶媳妇,没想到被这贼人害命,大人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成栋养气的功夫还算到家,没被王春花这一席话给惊死,平章候是什么德行,丁辉是什么样的人,神都没几个人不知道,他们要是善人,老子就是圣人!刘成栋自己都觉得这蹩脚的戏实在演不下去,对王春花摆摆手,意思是你别说了消停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刘成栋摆出按规章制度办事的架子:“平章夫人指认你是凶手,你可有话要说?”刘成栋很希望枫袖识相,有你得罪不起的人看你不爽,念你是个读书人,让你少受点罪。这种事情犯到普通百姓,左街史衙门肯定是先把人伺候的爬不起来再审,最后画押签字丢进大牢了事,可枫袖偏偏是个有功名读书人,还会参加明年开春会试,虽然那个准考牌子上写着好多年没见过的劣等,可劣等也是考生,要用刑就需要国子监文书。
枫袖还算配合:“我为什么要杀他,何时何地行凶?”
“你可曾在天香阁与他发生过争执?”
枫袖点头:“有过啊,当时他说要杀我,我还等着呢,没想到他比我先死了,大人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昨天也在那里?”
刘成栋差点没被噎死,天香阁是什么地方,说得再怎么干净也还是青楼,他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把逛窑子这种事挂在嘴边。拍着惊堂木:“放肆!”
“他威胁你,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枫袖摇摇头,这根本就是场闹剧:“人不是我杀的,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恕不奉陪!”
“衙门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来人,拿下!”刘成栋急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留下,国子监那边问话大不了说自己不知道,人都杀了,你们看着办吧,有国舅爷撑腰,国子监那边最后也会补一道文书。
“小小衙门,还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在枫袖想着要不要打出去,衙门里无声无息出现一个人,正是胭脂楼的无影。
“你,你是什么东西?”无影凭空出现,把刘成栋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躲到案台后面偷看,那些差役纷纷掣出大刀。
“那个叫丁辉的二世祖是我杀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名杀手,昨晚接到个任务,有人花五千两银子让我杀一个人,喏,就这家伙。”无影指指枫袖:“可是呢,这家伙背景有点吓人,我们老板也得给点面子,雇主出的钱又太少,既然出任务,那就得有个交代,杀不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