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本事，枫袖始终觉得自己还算是个能人。
神都久居不易，最起码像陈平这样不入流的败家子也没想在神都置办个小院落，毕竟紧贴城墙脚跟的半亩小院也要三千两才能买下。枫袖有点头疼，明天的饭可以不吃，甚至后天的饭也不用操心，但今天晚上却不知道睡哪里，三千六百学子来了有七七八八，便宜距离近的客栈没客房，有客房的要么就是贵，要么就是远。
未时刚过，太阳落山还要两个时辰，陈平带着枫袖在城里转悠，土狗老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他们，一脸幽怨地瞪着枫袖。
陈平倒是提了个建议：“可以先在客栈住两天，然后找个方便借宿的人家，每月三十两，总比住店便宜。”
枫袖想找个赚钱的活儿：“必须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因为白天要读书，包吃包住不要钱也可以。”
“你都会些什么？”
“除了读书，看病抓药、推算占卜、驱邪捉鬼……”
陈平已经半疯：“看病问诊，推算占卜，你通过药师府和司天监的考试吗？没有行医令和天官牌，统统都是江湖骗子。还有，捉鬼驱邪，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
枫袖摇摇头：“你说的那些都没有，那我能干啥？”
“不知道，可惜你是男的，不然秀春园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或许是说起秀春园，又或者是陈平多年来的习惯，漫无目的中又带着些本能的指引，陈平领着枫袖来到天香阁外。十五年前，他从这里经过，窗棂内一位女子侧身梳头的影子铭刻在心里，虽然十五年过去了，那名女子已被城中某个权贵收作小妾，陈平也娶妻生子，但每逢来到神都，他都会来这里转转。
神都诸多风月场所中，天香阁的姑娘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所以天香阁的姑娘们是最漂亮的，女人还是穿着衣服最好看，毕竟神秘感才能引发想象。会试期间的这几个月，天香阁迎来了客流量的高峰期，而今天，天香阁里极其热闹，全天下有名的才子几乎全部聚集到这里，只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在下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子夏冬青，姑苏大家能来神都，我等倍感荣幸，然而这天香阁毕竟是风尘之地，有污姑娘清誉，不知姑娘是否遇到什么难处，冬青愿奉千两白银，以解姑娘燃眉之急，只为一睹芳颜。”天香阁虽然不做皮肉买卖，但总归是青楼，若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姑娘愿意委身前来，夏冬青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姑苏映月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
千两白银，数目不菲，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同行的名流士子们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两，不是拿不出来，但拿出来只为见一个女人一面，这泡妞的手笔不是一般的大，督查院果然是管理天下官员的衙门，油水多的不敢想象。
枫袖抱着膀子，倚在门口嘿嘿冷笑：“白痴！”他总喜欢骂这两个字。
陈平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枫袖翻翻白眼：“映月小妞最讨厌谈钱，这帮人砸一万两都见不到人，不过，拿这个赚钱倒是不错。”
陈平纳闷：“你想干什么？”
“赚钱啊，因为我手里有资源。”
“你有什么资源？”
“我认识姑苏映月，不单认识，还很熟。”
陈平甩给他一个你骗人的眼神，他发现枫袖有点问题，直白点讲就是有病。
神都中没人敢说自己最有钱，正三品的左都御史家公子够有钱，但还是有比他更有钱的。
“夏冬青，就凭你也配在老子面前拉屎撒尿，一千两白银也好意思拿出手，打发叫花子呢吧。楼上的小姑娘，本候听说你艳冠秦淮、才震江南，只要你答应作本候的小妾，在神都你想要什么给什么？”人还没进门，粗犷的嗓门便震得在座众人耳朵嗡嗡直响。来人一把推开门口的枫袖：“好狗不挡路，让开。”
“是平章小侯爷，丁辉，想不到他也来了。”众人纷纷讶异。
“据说，此人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天香阁里有热闹可看了。”
“天香阁的水深着呢，就看丁辉今天有没有带脑子过来。”
“自从定国公的儿子吃了大亏之后，再没有脑子的人也不敢再天香阁撒野。”
丁辉身份尊贵，但也是乖乖站在一楼嚷嚷，天香阁有天香阁的规矩，哪怕贵为王侯，上二楼闺阁的梯子不得允许也是上不去的。
在神都，除了皇宫里的那位，没人可以一手遮天，在很多人看来，丁辉也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二世祖：“小候爷也就会打打嘴仗，有本事你上二楼去，就你这莽夫还想娶姑苏映月，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天玄碑你解得了吗？十二重楼你上去过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