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玲珑说完那一席话后,仓北就独自躺在床头冥想,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从来都得依靠别人,曾经依靠长辈、父亲,长辈们死后又依靠门下的同仁。口口声声说要重振仓青派,却谁也保护不了,不但连自己都朝不保夕,而且还搭上了妻子百合,他真的就如玲珑所说,是那般自私、愚蠢、无可救药的人吗?
不知何时睡着,又莫名其妙被惊醒。仟百合不在房内,一切安然如初,只是屋外多了些骚动,一个沙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低音透过门缝折射到他的耳朵里。
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将他的父亲打成重伤。那时,他被父亲锁在一口大箱子里,倾听父亲和弟子们惨烈的叫声,他内心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最后,当幸存的弟子将箱子打开时,他的父亲已经重伤不治。多年来,这份经历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了烙印,而这个声音也像永远无法消除的回声一样,不断在耳前徘徊。现在他又来了,这次他将夺走的,又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不顾伤病下了床,按下了床下一块灰迹斑斑的地砖,一道暗格浮现开来。暗格之中安然躺着一个黑色木匣,其中的魔剑已沉睡得太久,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激愤,等待着仓青让它重现天日。
自他下床那一刻起,便早已决定从容赴死,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他那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妻子。他在触碰魔剑的一刹那,心中立下一个誓言,无论此战胜败,都要将保重妻子的平安。
“听说握着你就能得到无穷的力量,请收下我的憎恨和愤怒,消灭这帮剑门狗,然后拯救我的妻子吧!”
魔剑忽然生出一对发光的蛇眼,将面前的穿云和仟百合一览无遗。紧接着,仓北脸色骤变,再次睁开眼珠的时候,已不再是他本人,蛇眼之中透出灼热的凶光,死死瞪着穿云不放。
“仓北……不……”仟百合近乎绝望,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成为疯魔剑的化身,再也听不见她,也看不到她了。
穿云发出一阵怪笑,他的身体已感觉到从仓北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魔力,说不定这将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旷世之战,一想到这里就令他浑身兴奋起来,不由得将背过去的双手挪到了身前。
“来吧,疯魔剑,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仓北吼叫一声,回声未除,已闪到穿云身后,魔剑化为一条栩栩如生的蟒蛇,张开剧毒无比的獠牙,直冲穿云后心,穿云迅速张开剑气防御,两股力量交汇,擦出火花。仓北再次闪到侧面,发动第二次突袭,穿云回身拦截,但只是虚招,在交汇之前,仓北又移至其身后,第三次突袭开始,简直是一剑未平一剑又起……
仟百合看得眼花缭乱,从未见过仓北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没想到和剑门最可怕的“黄金剑”较量,还能略占上风,疯魔剑果真名不虚传。
他二人拉开距离,同时发动力量,一个是无数黄金剑集合而成的金色剑气波,另一个则是暗流涌动的黑色魔气功。力量在中心爆炸开来,形成强烈的爆风,侵蚀了周遭的房屋和砖墙,引发强烈的震动。他二人谁也不让谁,力量一直在持续,但也许是疯魔剑刚刚出世,在仓北身体里还无法发挥出完全的魔力,时间一久,仓北露出了疲态。仟百合起身拭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拿起宝剑,趁此机会袭击穿云,幸而穿云微微倾斜了身体才避开要害,但那把宝剑仍然穿透了他的肩窝。
被突如其来的剑招刺中,穿云立刻灵力紊乱,口吐鲜血。但强大的他及时屏息凝神,在魔气功被推过来之前维持住了手中的剑气波,可仟百合的下一波攻势早已准备就绪。
处于不利之下的穿云并未就此认栽,他早暗藏一招,在仓北身后,一柄黄金剑埋伏已久,仓北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正等着仟百合刺穿他的心房,又怎会料到这一来自背后的剑招。就在仟百合突刺之前,仓北的心房先一步被金剑刺穿,剑气波势如破竹,不但推回了魔气功,还将整座仓青派夷为平地。
仓北倒在瓦砾中,手里还握着疯魔剑,没了动静。
仟百合撇下穿云,疯了似的冲向仓北,使劲摇晃起他的身躯,大声呼喊着他夫君的名字。
穿云的左肩正在大量失血,他用右手扶住,朝这对夫妇走来,事已至此,他绝不会再留情,通过刚才的交战,他发现这两人着实太危险了。
这时,宇轩和玲珑杀到,一道灼日天冲隔开了穿云,一道熊熊燃烧的大地裂缝暂时确保了他二人的安全。
玲珑拿剑抵着浩然的脖子,领着宇轩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入战场,就在穿云的面前,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着,一点儿也没有惧色。
“敢妄动一下,你这个可爱的同伴就会人头落地!”玲珑恶狠狠地说道,在这个可怕的对手面前,连一丝颤音都没有。或者说,正因为对手可怕至极,她才不敢表露出任何破绽。
穿云暂时停止了动作,宇轩在他的脸上打量了许久,确认这就是毁灭隐逸村的凶徒之后,问出了在他心中驻留已久的问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