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它可以任意在人的身上隐藏着,它不作声、不消失、不发作,却有随时随意而坚定的折磨着人。
陆正龙就在这种情况下逐渐清醒过来的,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饥饿与困倦同时袭击着他的全身。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竟是这样的懦弱无能,同时也感到又是这样的孤立无助。平日里,他常常为自己的所拥有的权利和威势感到暗暗吃惊,甚至沾沾自喜,也许由于这种吃惊往往是与生俱来的,他总是毫不觉得不可思议。然而,面对着这几天的捆绑与痛苦折磨,却让他感到原来那些所谓的权利和威势竟是这般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几只小东西在陆正龙脚底下胡乱的窜着,时不时还唧唧作响,那声音他再也熟悉不过了,恶心之余,他本想拼尽了全力气扭动着或者嘶叫着来驱赶它们。
然而此时,陆正龙蓦然停住了动作,心跳却陡然加快了许多。原因是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声音虽是无法辨别来自那个方向,却能一下子弥漫在他周围。
在他还没来得及深思,灯亮了。
陆正龙这几天极度渴望光明,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见到光了,但当光线射向他时,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他虽是及时闭上眼睛,但还是觉得双目瞬间被光线微微刺伤了,尤其是脸上的皮肤貌似都有被烧灼的微痛。
光线里有个修长的阴影随之飘了过来。他稍微闭上眼睛,待自认为可以适应光线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深感原来光线也不是那么强烈,那是因为光线是被一个阴影挡住了许多。那阴影此刻就直直地落在他视线里,他挣开浑然的眼睛一看,很快就分辨出那是个人的形状,也很快猜出那人是谁。
“你是隐王?”陆正龙故若镇定。
“嗯。”隐王的语气很温柔也很沙哑,沙哑中也夹带着忧伤:“你来这里也快有一个星期了,我每次采取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实为唐突,是我的错,我正式向你道歉。”
传言中的隐王说话有那么温柔么,当陆正龙抬头看着隐王魔鬼般的面孔变得越来越狰狞起来,急速扭动着身体,苦苦哀求道:“隐王,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不要害怕,我们还是平静地谈谈吧,这样一来,对我,对你,以及你的父亲,都有好处。”隐王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到底要谈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请你不要再伤害我了。”陆正龙停止了扭动,显然是被隐王的话愣住了,但眼里依然表露出消抹不去的惊惧。
“为了彰显谈话的公平度,我个人认为应该给你松绑,你觉得呢?”隐王还是温和地问道。
“嗯。”陆正龙内心虽有一万个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渴望有这样的待遇已久。
陆正龙两脚发麻,倒坐在地面上,待稍微休息一会,感激说道:“谢谢你。”
“用不着谢,我也是为我姐好。”隐王说完又递上一瓶矿泉水以及两块面包。
“谢谢你!”陆正龙先是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到隐王脸上流露出善意,迅速拿起,囫囵吞枣起来
“你真是个酒足食饱思****的混账东西!行,那你说吧,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我姐的头七了,我该怎么办?”隐王抱臂沉思,目光忧伤沉痛,而他的忧伤沉痛正是成了陆正龙所有恐惧的根源,陆正龙意识到,隐王的伤痛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愈合。
隐王的思考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个过程对于陆正龙来言,是种痛苦的折磨,他自身软弱无力,手无寸铁,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你说吧,我该怎么惩罚你,这几年来,我答应过我挚爱的女人,以后不要再触碰那些血腥和暴力了,所以,我不会再用那些方式来对待任何一个人。可惜,她已经走了,即便我夜思日念,在也不回到我身边了……这一切我可以谅解。”隐王稍微停顿了一下,魔鬼般的脸孔立即狰狞起来,继续说道:“然而如今呢,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一闭上眼睛睡觉做梦我姐就来找我,她每每总是头发散乱,衣冠不整,精神也颓废不堪,双唇发青,皮肤苍白缩水,嘴角渗出干涸的血迹,死不瞑目的双眼发出痛苦的表情,歪曲的口形欲言又止……”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陆正龙几乎哭嚷求道,
“你怕了?”隐王眼神流离,冷笑说道:“这也难怪,怕死是人的本能,但富人怕死的程度比穷人更甚,因为富人怕的不只是丢失性命,更难舍的恐怕还是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和金钱。”
“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我敢保证,只要你不伤害我,不管你要求什么,我爸都会满足你的。”陆正龙的身子在瑟瑟发抖,那种恐惧已经深入到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深入到骨髓深处。
“我不相信虎毒不食子,因为他已经正式向我意示——放弃了你!”隐王回复一切的平静。
“不可能,我爸是不可能这么做的。”陆正龙眼里含着泪水。
“记住,随便做什么事总比流眼泪要强,不要害怕,你先睡一会儿,你很快就会得到救赎的。”隐王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