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长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墓园。这是海里镇整个镇子上唯一的一座墓园,占地面积颇大,里面埋葬着镇子上所有亡故之人。当然,这几天新增的墓碑多的简直让人数不过来。
尽管此刻正值午时最温暖明媚的时候,但是置身墓园里,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温度。相反,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冰寒之气。
阳光斜斜地照在墓园当中一排又一排冰凉的石碑上。聆听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树叶响动寂寞地低语,宛若在吟唱着哀悼的挽歌,为这里沉眠的逝者们所祷告。
在这里搜寻了片刻,三人并没怎么费力便找寻到了那位裁缝老伯的墓碑。因为在他的墓碑前,放着他平日裁衣时惯用的尺子和剪刀。尽管这两个工具,此时已是遍体鳞伤,残破不全,但却也是老伯平时的心爱之物。
看着这样一座墓碑,三人中的水无痕最先半蹲下来,抬手轻轻抚上放置在那上面的皮尺和剪刀。触摸中,似乎还可以依稀感觉到,往日老伯得心应手的使用它们为客人缝制衣物时的情景。
再度低头看向自己穿在身上的这身米黄色,由亚麻布所缝制而出的衣服,这是裁缝老伯用自己的双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水无痕却在与这个世界人们的相处中渐渐了解到,这里的人们一个个都很质朴,纯真和善良,与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的人们不会像那个世界的人们那么现实,满眼只看得到钱,除了钱还是钱,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
裁缝老伯为自己缝制的这身衣服穿起来很舒服,用料也是精选的上乘布料,每针每脚都封得很到位也很讲究,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然而要价却不高,只要送到客人手上的衣服得到了客人的认可,那么对裁缝老伯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
这样的人,在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真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可就是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伯,死的却是那样凄惨。
******!!这一刻,水无痕在心底深处怒声咒骂着。他一千遍一万遍的咒骂着那些该死的帝国军,为什么连这样一个无辜的老伯都不肯放过!
蓦地,一道愤怒的咆哮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的响起在墓园上空。
咆哮中,水无痕一拳砸向脚下的地面,紧跟着又是一拳,再一拳……仿佛身下这片泥土地,便在不知不觉间化做了那些该遭天杀的帝国军。短短几秒钟的工夫,他的手上便已沾满了泥土灰渍。
头一次惊见水无痕如此疯狂的举动,在一旁发了好一会儿呆的杨玉儿,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阻止了他这一神经质般的举动。
“水大哥!别这样——”她几乎是叫着说道。
然而水无痕对这样的叫喊却是充耳不闻,继续进行着拳头砸地面的疯狂行为。
“不要——水大哥——这并不是你的错啊——”杨玉儿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玉儿,你别拦着我——”水无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几近嘶吼的咆哮道:“这样会让我心里好受些——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从没有想过像裁缝伯伯那么好的人——竟然会——”
喊到最后,水无痕的声音已经严重走调,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悲泣。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作为此前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他来说,根本接受不了。
杨玉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如此难过的他,只是双手按在他肩头不停拍打着,给与无言的劝慰。
铁傲站在二人身边默不作声,视线渐渐从眼前裁缝老伯的墓碑上转向别的墓碑,一座又一座的看过去。墓园中这几日新增的墓碑多得数不清,就像一夜春雨之后冒出的无数春笋一般。
三个人就这样带着极度悲愤的心情,在这片墓园中度过了很久一段时间。
在这之后,三人的心绪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复了不少,水无痕亦不像先前那般情绪激动,此刻的他已变得冷静下来。
铁傲在这时看了看水无痕,然后又看了看杨玉儿,最后又将视线移回到前者脸上。很快,便开口说道:“水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好?”
水无痕默默盯着眼前的墓碑没有回话,但是却独自于心底深处盘衡着一些事情。
见他沉默不语,铁傲又看向他身旁的杨玉儿,问道:“玉儿,你呢?”
“我?”杨玉儿带着一种稍显困惑的眼神,用手指向自己。
铁傲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把话说下去。
“我自然是跟着两位大哥继续走下去了。”杨玉儿并无迟疑的回答。
铁傲闻言,嘴角畔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同时朝她点了点头:“玉儿很了不起啊!我还以为你会害怕的打道回府呢。”
杨玉儿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撅起嘴巴显出一副不悦状:“怎么会呢?小铁哥这次可是把人家看扁了哦!”
铁傲继续像之前那样浅浅的笑着:“好好,我道歉就是。真想不到玉儿一届女流之辈竟会如此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