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厂长聚客
就在这次事关新产品前途的厂党委会议召开后的那个星期日，在市属砖瓦厂人际关系的圈子里，又发生另一个令人拍案的小小奇迹——三位被人们视作“思想落后、政治糊涂”的典型人物成为新任厂长曾有为家的座上嘉宾！
事情是曾厂长一手策划的。三位嘉宾在此前分别受到主人的热情邀请。
上午十时，曾家迎来的第一位客人是新产品车间的球磨机操作工朱凤兰。
昨天下午，朱凤兰在操作岗位上接来曾厂长写的一张小纸条，注目一看，是请她去家作客。开天辟地头一回蒙受厂领导干部的邀请，她心中又惊又喜。今天一早，她替母亲到菜市场去买来一篮子菜，吃过早餐，又帮母亲洗好一盆子脏衣服后动身出门，按着纸条上所示地址，来到了曾家。她亲热地同坐在屋门口晒太阳的瞎眼曾妈妈打过招呼，被曾有为迎进吃饭间兼会客室的小客厅，又是泡茶水，又是端瓜子，两人先坐下聊起天来。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粗沉喉音：“大妈，曾厂长住这儿吗？”
曾妈妈含笑的应答声：“是的。快进门去，我儿子在等你哪！”
曾有为闻声连忙迎出门去，把来客往屋门里让。朱凤兰抬眼一望，来客竟是包子荣！
包子荣一脚刚跨进小客厅，猛地瞥见屋里坐着朱凤兰，顿时感到尴尬，慌乱得抽转身子，往门外退出去。
曾有为跟出门去，一把拉住他：“小包，怎么啦？快进去坐呀！”
两人在门外进行一阵对话。
“不，……不知道为什么，一瞧见朱凤兰，我心里就发慌！曾厂长，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哈哈，好你个豹子头，在大广场上敢跟流氓哥儿使拳踢脚，碰上个大姑娘，怎么吓成这副模样！”
“不，不，曾厂长，我跟你说过心里话，在她面前，我是有罪的。我对不起她！”
“什么了不起的罪？男子汉大丈夫，有错认错，知错就改嘛！别怕，这会儿，朱凤兰不会发你的火，包在我身上。”
“不，不，曾厂长，我……”
包子荣在门外犹豫着不肯进去。这时候，在小客厅门口露出朱凤兰的身形，随即，一个悦耳的女中音飘进他的耳朵：“小包，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啦。进来坐吧。”
曾有为笑着拍了包子荣一掌:“怎么样？小包。”
包子荣又惊又喜，红着脸孔，仍然有些惴惴不安地跟着曾有为走进小客厅。
曾有为一边给包子荣端茶杯，一边止不住笑道：“哈哈哈，这叫不打不相识，冤家变亲朋！你们两个人，各有各的特点，真有意思。”
一男一女两位青年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凤兰，你身上的优点，正好是小包身上的缺点。”曾有为指指朱凤兰，又回头指着包子荣：“小包，你身上的优点呢，又正好是凤兰身上的缺点。”
“我身上的优点？”朱凤兰不知其然。
“你有文化、有知识、讲文明、懂礼貌；小包呢，这些都缺乏。”
“那，我身上也有优点吗？”包子荣大惑不解。
“你心眼直胆子壮，敢想敢做讲义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拐一点弯儿；凤兰呢，心眼细胆子小，碰到想不通的事情，憋在肚子里一声不往外啃，自己折磨自己。你们说，我的评论有没有道理？”
“哎呀，曾厂长，你说的对极了！”朱凤兰连连点头感叹不止。
“哇哈，曾厂长，你真比算命先生还灵！”包子荣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这叫心理学，做领导工作不懂点心理学可不行呀。你们两个真心交个朋友，取彼之长补己之短，互相帮助互相溶化，到将来，都能成为事业上有所作为的人！”曾有为打量着两位各自经历过生活挫折的青年工人，言语间充满诚挚的期望。
朱凤兰和包子荣欢欣鼓舞，互相对望一眼，激动的心情交流在目光中。
“为了尽快改变新产品车间的落后面貌，厂党委已做出决定，即将成立新产品技术攻关领导小组，由原任化验室班长刘忠才担任组长。你们两位都有一技之长，被选为领导小组组员。”曾有为接着向两位青工宣布了这个消息。
完全出乎个人意料之外。两位青工有如受宠若惊，双双骇然睁大了眼睛，几乎同时发出疑问：“曾厂长，这是真的？”
“一点不假！今天我请你们来做客，趁便召开一个自由座谈会，对如何改进粉煤灰砖的安全生产和产品质量，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敞开来谈谈。”曾有为抬腕看了看手表：“刘师傅家里事情忙，现在还没到，我去迎他一下。你们俩先坐着谈谈心吧。”
说着，曾有为果真走出家门，去迎候刘忠才了。曾家小客厅内，只剩下朱凤兰和包子荣两个人。
生活，以它独特的魅力导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冒失，侵犯了尊严；误会，导致了隔膜。这对男女青年，经历过长时间的互相仇视和怨艾，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