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二娃以省商业银行党风整改督查组组长的身份回到了海州。
督查工作结束的那天下午，已经接替张四娃职位一年多的海州市商业银行彭行长要在千里有缘大酒店为督查组一行人饯行。二娃说就不搞那个过场了，可彭行长说无论如何也得表示个意思，无奈之下二娃只好应承了。
饭桌上，彭行长告诉二娃：“王大娃贩毒的事情败露以后，知道自己是死罪，所以把自己行贿和他人受贿的事儿一股脑儿都抖搂出来了。供认李三娃收受他的贿赂一千一百多万，张四娃和徐波俩人分别收受了他六百万和八十万。半年前案件已经了结，王大娃因贩卖毒品数量特别巨大，已经伏法。李三娃和张四娃都是犯受贿罪和渎职罪，分别判了有期徒刑二十年和十五年，徐波也是判的受贿罪和渎职罪，但是受贿数额相对少，而且坦白交代积极，有悔过表现，所以判的比较轻，只判了五年。”
“那个时小丽呢？”二娃紧接着问。
“听说去了国外，没有具体消息，”彭行长说：“据检察部门的人说，那个叫时小丽的女人虽然也有受贿嫌疑，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大娃在供词中没提到这个女人，所以司法机关没有掌握她的具体犯罪证据，还不能起诉。”
“天上浮云如白衣，须臾改变成苍狗。”变幻莫测的世间真比白云化作苍狗还快！
二娃的眉头紧踅着，老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对彭行长说：“我这几天在街上看了看，好像海州市的城建改造没什么起色。”
“怎么能有起色？”彭行长摇了摇头说：“王大娃被抓走以后城建改造工程就停工了。大华公司虽说是私营企业，因为曾是政府的重点和标兵企业，在海州的影响比较大，所以市政府组织了审计局、工商局和财政局的一把子人把大华公司的账务彻底清查了一下，结果八千多万已经被王大娃给折腾了。工程无法继续进行，海州市城建改造的事儿就停下了。”
“市政府对贷款损失的事儿有个啥说法没有？”二娃看了一眼彭行长又问道。
“能有个啥说法，”彭行长说：“当时海州城建改造的事情是由李三娃一手抓的，李三娃出事以后事情就搁起来了。新上任的市长说，贷款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行为，盈利或亏损都是企业的事儿，政府既不参与企业的分红，也没有义务为企业垫支亏损。何况海州的财政紧得要命，政府没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唉！要是严书记还在海州可能事情会好办一些，可惜严书记已经调走了。”二娃叹息了一声又说：“贷款的时候不是定好的吗？给大华公司的贷款要逐笔发放，监督使用，怎么一下子把一亿六千万全放给了？”
“是呀，当初你们是那么定的，可是你走了以后，张四娃让徐波全权负责信贷业务，谁知道他们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停了一下二娃又问：“五风饮料厂的那六百万没问题吧？”
“那倒没问题，”彭行长说：“前几天我才到兴隆县去了一趟，厂子已经基本建成了，看样子还挺现代化的。另外，我们还专门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财务状况，很规范，资金用途也完全合理。张厂长告诉我，他们计划在下个月就开工试生产，还说要请我去参加开工剪彩呢。”
“张厂长？”二娃有点纳闷儿：“五风饮料厂不是李双德当厂长吗？哪有个张厂长？”
“你可能还不知道，”彭行长说：“李双德调走了，调到永和县当副县长去了，听说是严书记临走前亲自提名推荐的。现在的厂长姓张，叫张三宝。”
“呵，不错呀！张三宝当厂长了？这家伙终于如愿以偿了！”二娃显得有点兴奋。
“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还是关系不错的战友呢！”
稍停了一下，彭行长又说：“好人总是有好运气。可是像王大娃这号丧失了德性的人，不但害人害己，连他家里人也害惨了。”
“他家里人怎么了？”二娃脸上一瞬间的诧异彭行长并没觉察。
“可惜他老婆那个人了，”彭行长接着说：“全海州市的人都说，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嫁给了王大娃那号货色呢！”
“她怎么了？”二娃作出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疯了。”彭行长说：“开始是神经不大正常。那些日子听曾经和王大娃在一起的人说，他老婆整天不是哭就是笑。王大娃还对人说，他老婆的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得上了。最近听说彻底疯了，这会儿在市精神病医院。……”
彭行长后面的话二娃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头“嗡”的响了一下，心里堵的难受。
彭行长见二娃紧蹙着眉头，脸色很不好，便问：“怎么？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吃的啥不合适？”
“啊，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快了，胃上突然有点儿疼。”二娃把一只手按在肚子上说：“你们吃吧，我先回去歇会儿。”
“那好吧。”彭行长对坐在旁边的办公室主任说：“你送李行长先回去，不行就陪着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