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乡上的项目汇报会以后,张三宝天黑前赶回了张家峪。
下午,乡上的项目汇报会刚结束,李双德把张三宝叫到一个僻静地方说:“县委王书记明天到你们张家峪去,说不定市上的严书记也要去。晚饭就不留你在乡上吃了,你赶紧回去安排一下明天接待的事儿。”张三宝一听,估摸着是他刚才在会上汇报的要求开发他们张家峪村矿泉水的事儿有门儿了,便高兴地说:“那好啊!我这就往回赶!”说罢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折回头问李双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暂时没别的,主要就是把食宿的事儿安排妥当。人数嘛,王书记和他的秘书小陈,严书记要去的话刘秘书肯定也得去,加乡上的一两个人大概就五六个人吧。”李双德说:“另外你再仔细谋划谋划,到时候把那泉水的优势尽量当面向领导们汇报清楚。”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张三宝说完大步流星地出了乡政府院子直奔张家峪去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轻。张三宝在回张家峪的路上觉得心情十分舒畅,精神特别振奋,两腿感到特别的轻快。
让他精神振奋的原因,不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会上县委书记王恩泽表扬了张家峪村这次计划生育工作搞得彻底,也不是因为表扬他们村今年的秋播工作做的扎实。而是因为王书记的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让他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希望。
下午扶贫项目汇报会结束的时候,县委书记王恩泽在讲到关于确定兴隆县的扶贫项目时说:“张家峪村的矿泉水开发这个项目可以考虑。如果经有关部门鉴定,那眼泉水确实有开发价值,就可以给市上报为兴隆县今年的重点扶贫开发项目。”王恩泽说这番话的时候,坐在人伙里的张三宝兴奋的差点儿跳了起来。当时他真想一下子上去给王恩泽磕三个响头!
天擦黑的时候张三宝赶回了张家峪。他没直接往家里走,而是径直来到了村西头的那眼水泉跟前。这时,一弯上玄月已经爬上了五风山顶,清澈的月光洒在静谧的山岗上,洒在张家峪村的上空。水泉旁边的几棵大榕树,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婆婆娑娑的响声。张三宝蹲在泉边两手捧着泉水美美地喝了一气,顿感浑身清凉舒坦。他顺势坐在泉边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夜幕下只有几点微弱灯光的张家峪村。此时,他思绪万千,一种无限的感慨袭上了心头。他想,人人都说家乡好,但是自己的家乡好在哪里呢?外面的世界早已进入现代化时代了,可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如今还是这么贫穷,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如今还是这样愚昧落后,这样贫困潦倒。他们生活中唯一的追求目标仅仅是填饱肚子!自从当了村支书以后,自己时常感到困惑、迷茫。怎么才能当好这伙儿经济上贫穷、意识上陈旧的人的“领头羊”?贫穷,这个既是压在全张家峪村里人心头上,也是压在自己心头上的沉重的石头啥时候才能掀掉?
这会儿,听着汩汩流淌的泉水声,他想,如果村里的那眼泉水真的被开发利用起来,那张家峪人贫困的日子就熬到头了,穷了多少辈子的张家峪人从此以后就有盼头了,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啊!他感到心里涌动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即将把压在心头的那块沉重的石头掀去!
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从他心底里升腾起来。
村里传来“汪汪”的几声狗叫,他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神经病!到这儿来干啥?还怕这泉跑了不成?
张三宝回到家里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就去找老张商量明天接待人的事儿。
自打从老张手里接过张家峪村支部书记的职务以后,凡事张三宝都还是主动地请教老张。即便是他自己已经对某个事儿有了主义,也还是去征求一下老张的意见。把自己的想法、看法对老张说明白了,然后再很谦虚地问老张还有什么更好的计策或方式。张三宝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来表示自己谦虚,二来也是为了把事儿办的更好一些。
经过这半年多来老张帮助自己解决的村里发生的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他逐渐感觉到,老张在村里终究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几十年他能在村支书这个位子上坐的稳稳当当,的确是有他的一套拿法。他现在才认识到,当初老张说的“该干啥干啥”那句话,并不是当时自己理解的“啥事儿都不管”那么简单,而是蕴含着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非常深沉的道理。这个道理只能在实践中慢慢体会,只能通过现实中的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上体会出它深长的寓意。这半年来他明确感觉到,自己出门当兵这七八年里,与村里的老老少少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道,虽然村里表面上的一些事儿自己能看清楚,但是暗里的一些来龙去脉,哪家和哪家的关系如何?那家的底细怎样,自己还不是很清楚。经过这半年多老张帮助自己处理的村里大小事情,使自己对老张的敬慕之心日益增加,他觉得老张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日臻高大起来。他确信,自己敬重老张,尊服老张,无论是对自己在村里的工作,还是对张家峪全村村民都是有益的。
对老张来说,自打把村支书的位子交给张三宝以后,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