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12月27日早上8点，沈士医院，韩娟英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外等着，洑国清已经没有了四年前的那份青涩，也不会不自觉地就会感到紧张与不安。王水文倒还是老样子，脸上永远都是开心地笑着，可谁都能看出她心里的那份焦急。而洑小明永远都是那幅老样子，坐在绿皮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白色铁圆杯，里面是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奶奶，妈妈要给我生弟弟了吗？”洑林惠在奶奶王水文的怀里，两眼眨巴眨巴，好奇地问。
王水文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说：“妈妈在给咱们咬林生弟弟妹妹呢，最好呢，是个妹妹。”
“当然是妹妹！要是弟弟，我就和娟英再生一个！”洑国清说。
洑小明马上插话：“现在不是老祖宗那会了，那会是生得越多越好，水文她妈还是光荣妈妈呢，家里有六个兄妹。”
“生的多有什么用，我妈那三个儿子，没一个是好东西，天天住这住那，去哪都被人嫌。”王水文一想到母亲，就觉得有点心酸替她伤心，母亲有三个女儿三个儿子，大儿子家里最富裕，可是大儿子的媳妇不待见她，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责怪她。第二个儿子从来只是做好本分，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
小儿子是六兄妹里最小的，他虽然对母亲很好，可毕竟小儿子刚成家没多少年，他的年纪也只比洑国清大了几岁，家里也不富裕，有那份心就是没有那个能力。
虽然说，有没有孝心跟钱是没关系的，只要你心里有那份心，让母亲知道你对她好就可以了。但是有时候长辈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住不起房。你没有经济能力又能做什么，除了心疼母亲和拥有那份让人已知的孝心，你还能做些什么，就只能干瞪着两眼。
“妈，你放心，将来我和姐会对你好的。”洑国清对母亲说。
王水文脸上出现了笑容，皱纹与赘肉同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很知足，说：“妈从小就是看你们长大的，心里晓得的，你和秀清都是好孩子，将来会好好对我和你爸的。”
姐姐和姐夫还在北京，这次韩娟英生孩子与上次不同。韩老师在阿妹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也来到了医院，上次没来是因为韩老师去杭州忙着开会，一时间抽不出功夫。而阿妹一个人又不认识沈士医院的路，所以也就没来。
韩老师和洑小明是同年的，两人当年是从上小学那会就是同年，一直到了中学毕业，后来也就是洑小明被拉去工地赚工钱，韩老师依旧升学。只是韩老师的面相一直比较年轻，比韩小明看起来年轻了四五岁。可能又是气质的缘故，所以就会让人不知觉地产生幻觉。
洑小明挥手打招呼：“老韩！”
王水文同样：“阿妹！”
“水文，小明，咬国！”阿妹一脸的焦急与喜悦，她腿脚利索马上就到了几人面前，而韩老师还是慢悠悠地走过来。
一时间手术室外变得有些热闹，大早上的也不是那么的冷了。
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接着就出来了。
几人马上围上去，非常想知道里面的情况，特别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把口罩摘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说：“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众人顿时感觉到失望，以至于都把这种失望满满地写在了脸上，医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说：“来一个人跟我去签字。”
“我去吧。”洑小明说道。
“怎么还是个男孩。”等到医生和护士走了后，王水文发了句牢骚。
阿妹和韩老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洑国清马上说：“男孩子好啊，我就喜欢男孩。”
“奶奶，我也喜欢弟弟，不喜欢妹妹。”洑林惠眨着小眼睛在奶奶地怀里说。
王水文马上恢复了下情绪，说：“咬林乖呀，奶奶带你看弟弟去。”
“母女平安，就可以了，水文，等会在娟英面前别说这话。”韩老师吩咐道。
“老韩，你就放心吧，男孩女孩都一样，反正都是我的亲生孙子就好了。”王水文似乎也想通了，就算再失望，那也没用了，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家里又多了一条小生命。
进到病房，护士告诉众人，孩子生出来足足有八斤三两，这让王水文等人是大喜。在农村，孩子出生时越重，就越有福气。
“八斤三两，好啊，好啊！”王水文说。
“爸，妈。”韩娟英刚生完孩子，还是很虚弱。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给我生完弟弟就累倒了。”儿子洑林惠看着虚弱的母亲，心疼地说。
是啊，众人都沉寂在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完全将韩娟英刚经历过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咬国，让你失望了，也让爸妈失望了，这次还是男孩。”韩娟英说得很无力，心很疲倦。
洑国清坐到了床边，用手擦了擦韩娟英额头上的汗水，眼里都是心疼，说：“娟英，你辛苦了，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紧，只要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