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额上冷汗,坐着略微定了定心神,纪言才发觉腮边还有泪痕未干,因想这一梦倒也极为逼真,真是有些光怪陆离,眉宇不禁皱了起来,眼中的水汽也越发朦胧。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心中牵念只有杀死苏楠之事与参悟《大苍经》,不知怎却梦到厉花房府邸一块奇石?
纪言咬着嘴唇呆愣片刻,捏起手指捻了动一下,似觉着手尖残留有苍苔的滑腻感,“咦”的惊了一声,慌忙运转周天体察身体状况……约是一盏茶之后,只见他变得铁青,额上汗水将一缕都浸湿了,嘴竟也惊讶的合拢不上。
因为,丹田中的地元气充盈感竟与梦中相同,可他睡前丹田还十分空乏。
到底怎会有如此蹊跷的事?纪言心中纳闷,起身踱了几步,忽然眼光闪动,捏起剑指横划出一道,但见剑气纵横飞射到西面墙上,“噌”的一下已经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半丈长的深痕。
外面值守兵卒听见响动,叩门问道:“纪小哥,有什么事么?”
“没、没事!”纪言的语气略微慌乱,只是眼睛盯着墙上留下的痕迹始终没有移开,口中呢喃自语,“如此深痕,显然是我丹田中地元气充盈时发出剑气所能留下,看来我感觉无误,可这到底是梦非梦?”
“没事就好,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大将军嘱咐过的。”
这梦着实邪魅,细想起来令纪言头皮发麻,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得了癔症,方才梦游至厉花房的府邸了,因开门问值守兵卒道:“大哥,你一直在门外值守,见我离开了几次房门?”
自己的事难道自己不知?值守兵卒不禁觉得有趣,笑了一声道:“纪小哥打仗打的糊涂了么,方才你只出去过一次,回来之后便待在房中再未离开。”
“一次?多谢大哥了!”
纪言心中更觉的茫然,回房中后愣了好长时间神,眼中才略见一丝清明,心想世间之事或有离奇,自己一时也未必想的透,倒还是先解决杀死苏楠的事……可这梦情形也殊为奇异,引发了他的好奇,捉摸起以后若得机会,便去看看厉花房的府邸到底是否于自己梦境形同,那块奇石到底是否存在?
第二天早晨,天光还未大亮,纪言便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原来留仓关失守,田越已有反叛之意,昨日上阵诈败只是为给王黎传递讯息。王黎见那张“三更火起”的纸条,虽将信将疑,但仍然做出准备,三更时分听探子来报聂壁军营果然四面火起,立时命令列素领兵六万去攻。
夜中突然火起,兵卒慌乱,加之又有田越策应,列素自然势如破竹,一仗下来便斩了两万首级。而再加上趁乱逃跑的,聂壁原本四万雄兵一夜间就只剩下不足五千,还被逼入无章山绝境,缺粮少食,已经再不成什么气候。
旷日已久的留仓关一役,到此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因此王黎军兵卒大都觉得总算吐出一口闷气,心里欢欣不已,大早上便喧嚷起来。
纪言推门出去时,门首还聚拢有四五个值守兵卒议论昨夜一战,个个都伸着脖子,脸上涨的通红,模样倒是比上阵杀敌还显慷慨……他略听几句,心中已明白大概,便又转回自己房间。
后来几日,纪言待在房中熟悉灵冲脉的功用,巩固步武四重的境界,直至肩膀上瘀伤彻底消去,才回到王黎营房门前值守。他悄悄观察王黎面色,见王黎神色日渐缓和,心想差不多可以将杀死苏楠的事情讲出来了。待王黎处理完军务之后,他在门外深吸了口气,就抬步跨入堂中,拱手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有事禀报!”
王黎正在翻阅书册,略微抬了一下眼,又将目光转向书页,温和道:“什么事?”
“小人……我杀了苏楠!”
王黎正翻动书页的手指忽然停下来,神情一顿,向纪言投去一抹微显凝重的目光,默然了片刻,道:“苏楠被杀一事我回营时就已经知晓,前些日见你使他家传《止水剑法》一招,思忖其中有些关联,没想却真是你杀的。”
纪言听不出王黎的语气是斥责,还是惋惜,只将当夜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然后道:“大将军,小人并非有意杀他,实在是他设下计谋想要陷害我在先。”
“你现在只有十五岁,处事果断的都有些令人觉得狠辣了!”
“大将军,小人……”
“我身为三军主帅,一声将令伏尸百万,自然也并让你非心存妇人之仁。”王黎话锋一转,轻叹一声,“只是,自果断到狠辣本无分明界限,只盼你将来若武功有成也能不忘本心,否则关常衡泉下有知,也必不安。”
日前见纪言与少风希一战,纪言不过修行《太苍经》两月有余,便能在高他三个境界的少风希手下勉强撑过四五十招,显然已见《太苍经》的神妙功用。若如此下去,纪言的武功自不可限量,但他心性未经修剪,若将来因一时偏激做出不善之事,也并非全无可能。因此,王黎才有这一句。
“大将军,这话小人不是很懂。”
“你现在只需心里记着,等以后遇着些事,自然就慢慢明白了。”王黎看着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