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海市,闷热无比,头上的骄阳就如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熙熙攘攘的露天市场里人头攒动,空气中混合着尘土、汗水和垃圾的味道,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天郁闷的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面异常郁闷,大学毕业之后,他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晃荡了十几天,同班的同学或者拼爹成功,或者献身成功,或者考研成功,总之都有了落脚之处,只有他没钱没爹没背景,高不成低不就,工作上依然是没有着落。
当年他也是村里的希望,欢天喜地的上了大学,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但现在却流落街头,无处安身。看着自己钱包里可怜巴巴的几张零钱,周天郁闷的叹了口气。
“要不我也去市场里边摆个摊,给人算算卦看看风水,总比这样下去强。”周天暗暗的想着。
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周天的父亲就将他送到了邻村的何瞎子那里学习占卜之术。何瞎子远近闻名,家中几代单传,都是当地十里八村数得着的风水先生。何瞎子本名何远山,并非先天就盲,而且天赋异禀,经过祖上的调教和一些机缘,在风水上的造诣炉火纯青,有堪天舆地之能,只可惜后来不知为何被人打瞎了眼睛,不得不以算命为生了。
何瞎子一生没有结婚,收了周天做弟子之后,欣喜若狂,把小周天视如己出,不仅将祖上的传承和强身吐气之法倾囊相授,而且还传给他一些道家方术。临终之时,就连家中祖传的碧玉扳指也留给了周天,并对周天说:“风水相术本是行善之事,切不可因为钱财而亏损了功德,这枚扳指是我们寻天门的信物,切记不要丢失。作为寻天门的第十九代传人,一定要秉承先师的祖训,不妄言、不妄断,不可用风水求财。”那一天,周天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成为了寻天门的门主,而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门众,他却不得而知。那一年,周天十八岁,何瞎子死后,他以孝子礼将其安葬,每年春节清明,只要在家,都必然要去坟头祭拜。
如今的周天,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了,想起父母苍老失望的眼神,他的心剧烈的刺痛了一下,这一刻,他突然有了用卜卦来赚钱的心思。
“师父,对不起,弟子也是迫不得已,等弟子度过难关,一定谨遵您的教诲。”想着,他站起身,朝着市场边上的几棵大槐树走去。
这个市场没有确切的名字,坐落在一片棚户区之间的一条路上,三教九流的人们,以不同的方言和腔调兜售假货,这个市场当地人称为鬼市,其破败程度与天海这座北方大都市的身份极不相符,但却成为人们闲暇时随意闲逛的地方。
市场边上的大柳树下,是算卦看相的聚集场所,各种相师都有,造型各异,一字排开,颇为壮观。
“小兄弟,过来看看相吧!不准不要钱”一个农村大婶朝周天喊着。
“施主,你眼前有灾,过来,老衲指点你几句。”一个穿着僧袍的假和尚神神秘秘小声的说。
周天一路走来,真是大开眼界,心想难怪现在的卜相风水行业如此没落,就是因为有这样一群招摇撞骗的江湖人士。
在这一刻,周天想要靠算卦赚钱的念头突然有些动摇,在这堆人中间混饭吃,真的是有些愧对先师,恩师临终时的告诫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想着想着,他走到了一棵大槐树的下面。眼前,一个老人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算卦,这个老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但他的眉眼细长,嘴角上扬,透露出一丝轻浮和狡黠。
中年妇女报出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急切的看着老人,老人掐指一算,嘴中念念有词。周天听到八字之后,也是暗中推算了一番。
半晌,老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啊恭喜,给您道喜了!”老头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应该收您双倍的喜钱。”
中年妇女喜上眉梢,但周天的心中却是一凛,按照他的推算,这个八字毫无喜事可言,这个妇女八成是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
“请问大师,这喜从何来?”说着,中年妇女拿出钱包,随时准备掏钱给这位大师。
“你女儿最近桃花有动,命中占有金舆,恰逢红鸾照命,当是钓到了金龟婿啊!”
“是啊,是啊,最近啊,我女儿谈了一个对象,是咱们街道派出所吴所长的公子,那真是要身高有身高,要模样有模样,可是我女儿呢,就是死活不同意,你说这死丫头,长的漂亮,人也聪明,啥都随我,就是这眼光啊不随我。大师啊,您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成了?”
老头一看说中,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手捻着胡须,不再说话,眼睛不时的瞟向妇女手中的钱包。
中年妇女心领神会,一边说着好说好说,一边从钱包抽出两张大钞。
老头接过钱,又哈哈大笑起来。
“老朽这有道灵符,回去你放在你女儿睡觉的枕头里面,包你顺心如意!不过这灵符……”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