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结疤还未掉落,张超就等不及来到张邈府上。
张邈正在处理公务,张超等了小半个时辰,张邈才抬头对坐在堂下的张超说道:“内堂说话。”张超点点头,随张邈来到后堂坐定。
张邈开口道:“日前你醉酒误事,但家法已过,我不会再提。如今政务繁忙,你好歹曾经也担任过一地太守,想来也有些历练。听说你在荥阳时也薄有战功,暂时便在营中任中军护军罢。”
张超说道:“弟自河内回,心中有惑难解,还请兄长释疑。”
张邈道:“讲。”
张超又道:“当今天下,恃强而凌弱者多,敬天子而礼民庶者少。虽言罪在董卓,然袁本初,刘公山者亦不遑多让。违孔孟之道,圣人之言,超实难解。且天下广大,超渺小如沧海一粟,强横者众,恐难自保。心中忧惧,故而好酒误事。”
张邈自己对这个问题已想过千百遍,说千言也无用。只是自己虽通笔墨,但真要讲什么大道理来说服人也小有难度。于是说:“随我来。”低头吩咐了几句,身旁侍候的仆役立刻快步走了出去,也不知办什么事。
张超跟在张邈身后来到城西,就看见一群人跪在地上等候。其中一个张超认得,乃是张邈从事兼陈留法曹许汜。
见张邈来了,许汜迎上前去,说道:“回禀太守,死囚十人,流徒十人均已带到。”
张邈点点头,摊开许汜送上的卷宗,喝道:“谁是杨大?”
“草民在。”
“你因口角之争,殴斗将人打死。法曹判你绞刑,你服不服?”
“大人开恩,草民再也不敢了。大人开恩。。”
“你只需要回答服还是不服。”张邈喝道
“草民,草民服。可。。”
话未说完,张邈就打断杨大,讲道:“好,既然你认罪伏法,本官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有悔过之心。现改判你流放八百里。”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杨大不住叩头谢恩。
张超在一旁不知张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静的看着。许汜见张邈改判,但这在太守的权力之内,也没有做声。
“李二?”张邈又念了一个人的名字
“草民在。草民服罪”李二看杨大认罪反而轻判,马上跪在地上说到
“哦?你因贪图邻居妻子美貌,恃强行奸,致使该女子因流产身亡,被人告到衙内。你虽没有杀人,但毕竟人是因你而死。判你流放,你认不认?”张邈问道
“认,认”李二立刻点头道
“好,来人,拉下去砍了。”张邈突然喝道。李二吓懵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许汜拍马屁道:“大人英明。此人虽未杀人,但致一尸两命,民怨极大。如今大人改判,正和天意。”
张邈没有理会,又叫了赵老三的名字。这人也是被判流放,见一起坐牢的李二认罪被诛,吓得连忙叫道:“不服,草民不服。”
张邈嘿嘿一笑,道:“不服?砍了。”这次连原因都懒的介绍,直接就是一刀。两颗头颅血淋淋的摆在一起,吓得一干人犯不知如何是好,深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大人点到自己的名字。
待到张邈处理完毕,竟将二十人的罪行全数颠倒,该流放的全部被杀,该杀头的反而全部活命。而且全部都有法可依,并非是依靠太守的权利胡作非为。
杀到第四个人,张超就明白了张邈这么做的深意。古代律法自然不及现代法律严谨,而对当权者的权利之大也再次有了深刻认识。这种能近乎随意取人性命又或者改变人命运的权利,一旦掌握,恐怕就是天王老子也很难再放手了吧。更加不用说帝王一怒,血流成河,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
而如果不想被人随意支配,唯有自己的权力越大越好。又联想到王匡惨死而张邈反能活命,实力上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原因吧。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受到别人尊重。即使不能君临天下,独霸一方也足以自保。
这些道理其实张超早就明白,毕竟后世网络怪才众多,奇言妙语也见过不少。只是张超骨子里有点抗拒。一直奉公守法,看到别人打架都远远躲开的良民突然要他骑马打仗,杀人如杀狗,换做是谁都心里要打鼓。如果不是被一顿鞭子抽醒,再被张邈以事实点拨,张超怕是很难走出心理上的阴影。可笑以前看小说里,主角刚一穿越,马上就杀人如麻,争霸天下自己居然还觉得很爽,真是可笑之极。恐怕那些人真要穿越过来,看到自己见过的场面,就是屎尿齐流也不是开玩笑。想到这里,张超嘴角弯成一条弧,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自己安慰自己起来。
张邈见张超发笑,知他疑惑已解,点点头,命人将尸体收好安葬,人犯羁押分批流放异地。
二人又回到府中,沐浴更衣过后,张邈问道:“既然你已明白,刚才我说到暂时在军中担任护军,意下如何?”
张超说要考虑考虑,毕竟日后张邈起兵反曹,兵败被杀,在他手底下做事实在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