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之中,滚滚狂雷奏响了战争的号角,就连浓浓的迷雾仿佛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诀然气息似的,被狂风暴雨一吹而散,如潮水般退却,露出一张张惨白的脸和灿若星辰的眸子。
血契——霜满天发动,林夕的冰雪领域在一瞬间内扩张到极限,仿佛连时间都被接近零下二百七十三度的低温冻结,凝成了一副冰蓝色的画卷。风,停了,从天空中狠狠砸下的豆大雨珠瞬间冻结,而后由接近自由落体时的类球形变做尖锐的冰锥。一时间,整艘货船都被冰蓝色覆盖,变成了一个冰蓝色的世界。不,还没结束,冰蓝色还在蔓延,沿着货船的侧板往下蔓延,直至吃水线下,紧接着,就连同货船相连的、混着污浊的油污的浊浪连同下方翻滚的海水一起,全数冻结。
下一刻,冰蓝色的画面如冰雪般消融,惊涛骇浪一瞬间变形,化作锋利的刀锥,冲天而起,连带着无数从高空坠落的细小冰锥,狠狠的戳了下来。一排排破损严重的集装箱在这场冰雪的风暴中彻底损毁,连同无数挣扎的魔奴一起变成碎渣,紫色的鲜血四溅,落下来的冰锥尽数被染成紫色,残破的肉渣和着青灰色的鳞片残骸一起,被狂风卷向高空,在空中飘散。
到处都是魔奴的哀嚎,看似局势大好,可实际上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刚才的攻击是林夕能做到的极限了,换做平时,没完成魔性释放的她根本施展不出来这种超大范围的控冰术。
此时林夕依然同柳卿颜并排站在风雨瓢泼之窗前,只有站在她一旁的柳卿颜才略有察觉,施展完领域后的林夕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压制着呼吸,想要尽快平复气息,奈何她的呼吸声还是比原来重了些,被柳卿颜听了去,不仅如此,柳卿颜还发现就连她眼中熊熊燃烧的紫火黯淡了不少,可见刚才的恐怖一击对她的消耗之大。
柳卿颜静默,他知道留给众人的时间不多了,绝大多数执行部的精锐都已经完成了魔性释放,可能克服魔性释放副作用的人只有自己和林夕,其他人最终都会被自身的魔族血统反噬,变成魔奴。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但是柳卿颜知道完成了魔性释放之后的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和魔奴同归于尽。
那剩下的人呢?不能完成魔性释放的大多都是血统相对薄弱,战斗力相对低下的执行部专员,能撑起大梁的只有自己和林夕,可是林夕刚才释放了一个范围如此之大的控冰术,消耗极大,也就是说..剩下的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该死,也许是幻觉吧,柳卿颜仿佛在风雨中的远方看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场景,他认得那里:一栋栋崭新的居民楼整齐的排列在一起,楼面上一排排老式铁皮窗户内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光,铅灰色的雨冲刷着居民楼前萦绕不散的青黑色烟雾,墨色的道路上,沉默的路标横插在青色的水泥地上..
空气中满是陈旧腐朽的气息,闻着便令人作呕,不知为何,柳卿颜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他潜入失乐园总部看到的那幅壁画:肮脏的泥潭中,魔鬼翻滚着泥浆,挣扎着,睁着倔强而又冷漠的眼睛,努力仰头看向遥在云端的上帝。
真是一双孤独的眸子啊,真不知道是何等强大的画家才能绘出这样一幅画啊,仿佛把整个黑夜的寒冷全藏于这只不肯屈服于命运的魔鬼眼中。想来他早就懂了吧,所谓的上帝只站在云间,他的荣光照耀的只是侍奉于他的天使和灿烂的星辰,那照耀在人们心中的温暖的光只是人们自欺欺人的谎言,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冰冷,不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救赎。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挣扎呢?难道是因为魔鬼是魔鬼,而天使是天使?可所谓的魔鬼,应该就是堕落到泥潭中的天使了吧,曾经当过天使的魔鬼,为什么要背弃上帝?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人们仿佛在失去光明的同时失去了一切快乐,所以失去快乐的人们聚在一起,便组成了失乐园?
真可笑啊,这么说的话,那在这艘开往死亡的货船上苦苦挣扎的他们又算是什么呢?不也是在泥潭中挣扎,想要改变故事结局的魔鬼吗?
许多伤痕累累的魔奴在满地碎肉沫中摸爬滚打,跟疯了似的,张开血盆大口,将同类的碎肉塞进嘴里,咔咔的咀嚼着,而后被其他受伤较轻的魔奴怒吼的拖到一旁,撕咬着分食;不过更多的魔奴还是从同伴的断肢残骸和满地碎肉沫中中爬了起来,拖着血肉模糊的躯壳,咆哮着,几乎以自残的方式横冲直撞的击碎一块块横在路上的玄冰,拖出一道又一道紫色的长痕。
柳卿颜长啸一声,踏着漫天风雨,擦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一跃而下,长风衣的衣摆高高扬起,双刀淋雨,泛着暗黑色的光泽,冲向无数青灰色的怪物。众执行部专员抄出各自的炼金刀剑,紧跟而上,林夕转身看了看驾驶舱深处阴暗的角落,像是对湿冷的空气,又像是对缩在角落里发抖的那个人说:“那把枪里装的都是配有炼金弹头的特制子弹,有必要的话,就用那把抢防身。”
说罢,她踏着漫天的冰霜,决然的跟了上去。
已是近黄昏,一如失乐园中挂着的那幅暖色调的壁画,本应有的温暖被冰冷取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