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陛下,微臣冤枉!”
武则天铁青着脸:“你还有脸喊冤,好好的一座善金局,就因尔等玩忽职守而化作火海,你,你简直是该死!”
路正吓得浑身发抖。
狄仁杰上前奏道:“陛下,此二人无罪!”
武则天猛转过头,看着狄仁杰:“你说什么?”
狄仁杰道:“陛下,掌库官虽身系财资安全,然位在八品,官卑职小,方才他言道,他曾多方劝谏,可沙大人却执意不听。他怎敢与沙尔汗这位四品大员争执?”
掌库官连连磕头。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没有说话。
狄仁杰接着奏道:“路正大人虽为内侍省监,却无权知善金局之事。善金局事,由将作大监沙尔汗一体监理。这是陛下亲自给吏部下的旨意,陛下应该还记得吧!”
武则天登时语塞。
狄仁杰道:“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今善金局出事,究其责,也该问将作大监沙尔汗,掌库官和路大人何罪之有啊?”
张柬之也上前一步,躬身奏道:“狄公言之有理,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重重的哼了一声:“将作大监沙尔汗已经葬身火场了!”
狄仁杰猛吃一惊:“沙尔汗死了?”
武则天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如此熊熊火势,他怎么能够逃出?刚刚救火队来报,火场中无一人生还……”
狄仁杰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望向李元芳和曾泰。
武则天恨恨的看着路正和掌库官:“可恨这二人,眼见天威降责,却将责任都推到死人身上!真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以为朕可欺吗!”
路正和掌库官捣蒜般磕头道:“臣不敢,臣不敢!”
狄仁杰谏道:“请陛下息怒。而今善金局火事原因不明,应先查清起火原委。而后再论责行罚。仓促处置非责任官吏,恐群臣不服。”
张柬之道:“陛下,此论甚善,请察纳雅言。”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狄仁杰,强压怒火,道:“也罢。怀英,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调查,一定要追查到底,对肇事官吏严加处分,绝不可姑息养奸!”
狄仁杰领命。
武则天在内侍宫女的簇拥下,向谯楼下走去。
狄仁杰的目光望向了仍在熊熊燃烧的善金局,若有所思的自语道:“这把火,烧得甚是蹊跷啊……”
曾泰疑惑道:“恩师,您说什么?”
狄仁杰缓缓摇了摇头,回神对李元芳道:“元芳,命救火队抓紧时间,将火扑灭。”
李元芳答应一声,转身奔下谯楼。
狄仁杰转向曾泰,吩咐道:“曾泰,立刻调洛州刺史府下所有仵作赶到善金局火灾现场。”
曾泰拱手道:“是。学生立刻去办!”
狄仁杰慢慢的说道:“我想,现场一定会告诉我们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善金局已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四处断壁残垣,瓦砾成堆。
此时,大火已扑灭,废墟中烟雾腾腾。
南衙禁军用担架将一具具烧焦的白骨抬出火场。
大门前横陈着数十张验尸台,几十名仵作紧张的忙碌着。
禁军们将尸身从火场中抬出,放在这里等待检验。
狄仁杰、李元芳、曾泰在内侍省监路正的陪同下,走进善金局大门。
狄仁杰环视四周,只见尸骨遍地,房舍尽毁。
内侍省监路正道:“国老,您看看吧,真是造孽呀。善金局自将作大监沙尔汗起,共一百四十六员,南衙守军五十员,总一百九十六人,无一生还。从范铸坊直至后巷班房,六坊十四所,三百余间房屋,全部被烈火焚毁。”
狄仁杰不禁叹道:“善金局自太宗朝起始经营,历百年,谁料想今日竟会付之一炬,浩劫,真是浩劫呀……”
狄仁杰转向路正,问道:“路大人,依你之见,此次火灾起自何因?”
路正答道:“国老,善金局内多置炭火,粗算下来,仅熔银用的火池便有四十多个。以卑职看来,定是火工不慎,令大量火炭外泄,引着易燃之物,这才酿成惨祸。”
狄仁杰道:“你的意思是,这场火灾是个意外?”
路正道:“是啊。国老也知道,善金局起火已不是一次两次了,龙朔二年和显庆四年的两次火灾,便是因为火工玩忽懈怠,致使大火蔓延,善金局因而关闭一年之久。”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本阁时任地官侍郎,当年,重修善金局的款项还是本阁拨下的。”
路正感慨道:“是呀国老,这一次,烧得更惨,重修是不可能了,怕是要重建喽。”
狄仁杰点了点头,说话间,几人已来到范铸坊前,放眼望去,四面一片瓦砾焦土,烟雾腾腾。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着。
不远处的瓦砾间一件黑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