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道:“你提着人头,押着巩生前去找屠户对质,即使这人头是他卖给巩生的,他眼见命案临头,也一定会矢口否认。”
里长想了想,点点头:“有点道理,依着你呢?”
狄仁杰走到人头前,仔细验看着,良久,站起身对曾泰道:“死者是刚刚被杀的,头颅顶处尚有余温,故而可以断定,死去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曾泰一惊:“哦,刚刚?”
狄仁杰点了点头:“颈部的伤痕很多,看样子绝不是一刀将头颅斩下。而且,凶手所用凶器并不锋利,下手也不干净。”
曾泰点了点头。
狄仁杰又摸了摸后脑处,道:“这里有极深的凹陷,骨骼也碎裂了。看起来,凶手是先用钝器重击死者后脑,致其死命后才将头颅割下的。”
狄仁杰对里长道:“你仔细辨认一下,死者是不是本地人。”
里长早已听傻了,乖乖按狄仁杰所说蹲下身,仔细辨认,良久摇了摇头:“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应该是外地来的。”
狄仁杰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这样,你把此案交给我吧。”
里长愣住了:“交、交给你?”
狄仁杰点头道:“正是。”
此时里长才回过神来,正色道:“人命大案必须上报衙门,你算什么身份,也敢放这等浪言。”
狄仁杰笑了笑,冲曾泰努了努嘴,而后对狄春道:“狄春,你将人头包好。”
曾泰将里长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官凭,走到里长面前,将官凭一递。
里长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您、您是江淮督、督、督察使……”
曾泰轻轻嘘了一声:“此事对任何人不要提起。”
里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的不知大人驾到……”
曾泰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笑道:“刚对你说过了,不要声张。”
里长赶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曾泰道:“这位是我的恩师,案子由他办理,你该放心了吧?”
里长赶忙道:“是,放心,放心。”
此时,狄春已将人头包好。
狄仁杰走到巩生面前,对甲丁们道:“放开他。”
甲丁们犹豫着望着里长,里长一步窜过去骂道:“没听见这位先生说话呀,放手!”
甲丁们触电般放开了巩生。
狄仁杰将包好的人头交给巩生,道:“你仍然拿着它,我们去冯家肉铺。”
巩生浑身颤抖着点了点头,双手哆嗦着接过了人头。
冯屠户坐在桌前,边吃边喝,嘴里哼哼着小曲儿。
外面传来敲门声。
冯屠户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却见巩生站在外面。
冯屠户道:“怎么了巩生,噘嘴瞪眼的。是不是嫌大叔给你的猪头不好啊?”
巩生抽泣着道:“大叔,您赊给我的不是猪头。”
冯屠户愣住了:“不是猪头?不是猪头是什么,难道是人头?”
“你说对了!”
旁边,里长一个箭步从黑暗中窜了出来,道:“还真是你把人头卖给了巩生,刚刚他说我还不信哩!”
冯屠户道:“我说里长,你满嘴胡说些什么,哪个把人头卖给巩生?”
里长一把从巩生手中夺过了荷叶包,举起来道:“这是你卖给巩生的猪头吧?”
冯屠户点头道:“不错,那又怎样?”
里长三下两下将荷叶打开,登时露出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不远处的黑暗中,狄仁杰静静的观察着冯屠户的表情。
只见冯屠户一声惊叫,连退几步,靠在门旁,颤声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里长冷笑道:“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
冯屠户道:“我给巩生的真的是猪头!”
里长冷冷地道:“猪头进了荷包就变成了人头啊?”
冯屠户吓得浑身颤抖,拉着巩生道:“巩生啊,我可是好心好意呀!你、你不能诬赖大叔呀!”
巩生道:“大叔,我何曾诬赖于你。你给我的这颗猪头我一直拿在手里,它、它怎么会变成了人头?”
冯屠户急道:“我怎么知道啊,我给你的明明是猪头!谁知道你到哪里去换了一颗人头来!”
巩生哭道:“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杀人害命!又到哪里去换人头啊!天啊,可怜我一个穷书生到哪里去讲理呀!”
冯屠户也喊道:“这可真是好人没好报,我看你穷苦可怜,将猪头贱卖于你,却被你反咬个杀人害命,这、这可真是老天不开眼呀!”
此时,巩生哭,冯屠户叫,街上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百姓纷纷跑来看热闹,大家低声议论着。
里长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号丧了,这人头只过了你二人的手,你们俩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