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正午,刺史府大门前重兵把守,气氛异常紧张。
院子中沾满了凉州府衙的各级官吏,惶惧的情绪弥漫在众僚当中,大家三人一群,两人一伙的低声议论。
后堂前,长史焦急的徘徊着。
一旁的司马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刺史大人自今晨回衙后便一言不发,而今已经几个时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史停住脚步,看了看后堂,压低声音道:“昨日傍晚,曾大人率城防营深入大漠接应解运饷银的龙武卫大军。可现在,刺史大人回来了,却没有看到大军和饷银的踪迹,看来定是解运大军在沙漠中除了岔子。”
司马大惊:“司马?大人,一旦给边关的五百万两饷银出了问题,那不光是刺史大人难辞其咎,恐怕你我也会遭池鱼之殃啊!”
长史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吧。如果当真如此,就算皇上开恩,我们也要落得个治境不严之罪。”
刺史府内,曾泰满脸愁容,在堂上不停的徘徊着。
龙武卫将军房哲紧闭双目,躺在卧榻之上。
一名医士在为他诊脉。
曾泰停住脚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医士轻声道:“伤得很重,但性命已无大碍。”
医士躬身道:“请大人放心。”
曾泰点了点头,沉吟半晌,缓缓向后堂门口走去。
官员们正在后堂焦急的等待着曾泰。
忽然,一名官员低声道:“刺史大人来了!”
众官的目光齐刷刷的向后堂门前望去,所有人的议论登时停止了。
看见曾泰,大家慢慢围上前去。
长史轻声道:“刺史大人……”
曾泰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良久,曾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众官面面相觑。
曾泰使劲清了清嗓子,以略带沙哑的声音道:“诸位同僚,昨日解运边关五百万两饷银的龙武卫铁甲军在大漠之中遭遇邪神,三千军士惨遭荼毒,全体阵亡!”
话音刚落,众僚爆发出一阵惊呼。
长史结结巴巴的道:“那、那饷银呢?”
曾泰长叹一声道:“五百万两饷银,全部失踪!”
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呼。
“太可怕了,是什么邪神竟如此厉害?”
“五百万两饷银关乎边关宁定,大人,在我们凉州地界出了这种事,我们这么向朝廷交代呀!”
曾泰摆了摆手,道:“镇定,镇定。”
众官停止了议论,望向曾泰。
曾泰道:“李大人。”
长史踏前一步:“在。”
“第一,待解运大军的尸体运到后,你立刻照大军花名册点查死亡人数,而后传檄兵部。”
“是。”
“第二,自即日起,凉州全境彻底封闭,任何行旅、商队没有本州亲笔签批的行文,不得擅自离境。”
“是!”
曾泰又道:“吴司马。”
司马赶忙出列:“在。”
曾泰道:“命凉州合属衙捕全体出动,查察境内所有神庙及庵观寺院,看看有什么异动。”
“是。”
曾泰的目光望向了下站的僚属:“地动刚过,解运大军又遇邪异之事全军覆没,真是多事之秋啊。望诸位谨守职司,再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众官齐齐躬身:“请刺史大人放心。”
曾泰道:“全靠诸位了。”
他示意众人退下,众僚陆续散去。
曾泰长长的叹了口气。
长史快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邪神竟如此歹毒?”
曾泰四下看了看,道:“黑衣天王。”
长史惊呆了:“黑、黑衣天王?就是附近百姓尊奉的、的黑衣天王?”
曾泰‘唉’了一声:“正是。本地百姓对黑衣天王非常笃信,几乎村村都有黑衣天王庙,我刚刚之所以没有向众僚言明真相,就是害怕属下衙役在查察过程之中行事鲁莽,激起民变。”
长史连忙点头:“大人所虑甚然,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好,可现在该怎么办呢?”
曾泰道:“这等邪异之事是在是难以预料,三千大军倾覆,数百万饷银不明不白的消失于大漠之中。看来,我这个刺史是做到头儿了。李大人,你立刻具表,六百里加急将此事奏报朝廷。你我各安天命,听候处置。”
长史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日已偏西,山风劲吹。
狄仁杰一行吃力的行走在山坳之中。
忽然,走在前面的狄春和张环停住了脚步。
后面的狄仁杰问道:“怎么了,狄春?”
狄春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喊道:“老爷,您看,那儿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