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和李元芳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狄仁杰道:“当然是死者的身份。凶手在杀人后,将头颅斩下,这一点很好理解,是为了令我们无从辨认死者的身份。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将死者的左臂斩下呢?”
李元芳跳了起来:“因为,死者都是内卫,左臂上有那朵人尽皆知的梅花刺青!一旦被人发现了这朵刺青,那么,死者的身份也就彻底暴露了!”
狄仁杰破颜一笑:“不错。想到了这一点,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官道上的那名死者临死前一定是为我们留下了什么?”
曾泰问:“为什么?”
狄仁杰道:“还记得你我在官道勘察现场时,说过的那番话吗?”
曾泰想起来了当时与狄仁杰的对话——
狄仁杰问:“东都城门何时关闭?”
曾泰道:“按常理说,东都城门在丑末关闭,辰时开启。”
狄仁杰点头:“因此,我们可以断定案发时间就在这两个时辰之间的寅时和卯时。”
曾泰一拍脑门:“卑职愚钝,恩师所言极是。”忽然他又摇了摇头:“不对……有一点说不通啊?”
狄仁杰问哪一点,曾泰道:“既然城门已经关闭,那么死者即使赶到,也无法叫开城门,这种行为恐怕有些不合情理吧。”
狄仁杰点了点头:“问得好。依你之见呢?”
曾泰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还请恩师开导。”
狄仁杰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者有办法叫开城门进入城中。”
曾泰愣住了:“这么简单?”
狄仁杰道:“有时候,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
狄仁杰问曾泰:“那么死者用什么办法叫开城门呢?”
曾泰摇了摇头。狄仁杰道:“那办法就在你的手中。”
曾泰低头一看,手中握着那面象牙腰牌,这才茅塞顿开:“对,用这块内卫腰牌绝对可以在任何时候叫开城门!”
狄仁杰点头:“想通了这一点,我越发认定,上一次勘查现场时,一定在哪一点上有所疏漏,致使我们没有发现最重要的证物。于是,我的脑海里不停地过着当时的情景。忽然我想到了一个最可疑的地方。”
曾泰问:“什么地方?”
狄仁杰道:“麦田里的稻草人。”
李元芳茫然,好奇地道:“稻草人有什么奇怪?”
狄仁杰道:“稻草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死者在仓皇逃命之时,为什么会停在稻草人的前面?”
李元芳一愣:“也许是凶手从后面追了上来,将死者杀死在稻草人前的。”
狄仁杰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如果是你说的那样,死者的尸体一定是面对稻草人,扑倒地的。但是,我们勘察现场时发现死者的尸体却是背对稻草人,这就说明,死者死前是面对凶手而立的。这就说明,他一定是停在了稻草人跟前,迅速将可以表明其身份的象牙腰牌,塞进稻草人的嘴里,尔后回过身来,面对已经逼近的杀手。”
李元芳和曾泰惊讶地张着嘴,脸露钦佩之色,专心地听着。
狄仁杰继续道:“所有这些在我的脑海中都是一闪而过,因此,我做出了再勘现场的决定。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的判断就是准确的,所以,并没有告诉你们我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李元芳道:“可事实再一次证明,大人推断如神。这一块腰牌的出现,彻底打碎了鬼怪之说。大人,卑职等未经详查,便妄下断论,干扰视听,请大人恕罪!”
狄仁杰笑了笑:“畏神惧鬼之心人皆有之。找到这块腰牌之前,我也几乎相信了厉鬼作祟这一推断。可是,最细微的细节却在这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一块内卫腰牌终于令我拨云见日。”
曾泰也赶忙道:“学生万分惭愧!”
狄仁杰道:“好了,就不要自责了。此案设计之奇,真是亘古未有。从各个细节入手将人引进幽冥之境,真可以说是大师的杰作呀!”
李元芳笑道:“只可惜大师碰到了大人!”
狄仁杰淡然一笑。忽然,他沉吟道:“内卫是皇上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如果说河东、陇右、剑南三道和这里所发生的血案中的死者都是内卫,那就说明,这个计划是一个针对皇上的大阴谋!”
曾泰道:“可是恩师,难道说,恩济庄中死去的那三位老者也是内卫?”
狄仁杰摇摇头:“绝不会!这个案子另有蹊跷之处。要想查清滴血雄鹰一案,就必须先破解六十年前发生在江家庄中的血案!”
李元芳和曾泰愣住了。
天空飘着小雨,闷雷不停地滚过。恩济庄村口处一条人影边跑边高声喊叫:“钦差大人来了!钦差大人来了!大家快去迎接!”
随着一阵阵犬吠,村中登时沸腾起来。家家门户大开,村民们纷纷跑出来,争先恐后地涌向村口。庞三抓住对面而来的那个报信村民:“小六子,是那位狄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