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轩走后,陈煌就靠在牢房的门边上,手里把玩着房门的锁链,开始细心推敲起整件事来。
首先是,陈武为什么要去刺杀皇帝,以及前些日子在南海边的渔村里的铁匠事件。若是为钱为权,如今的陈武位高权重,虽说仍是一人之下,只不过陈武却也不像有那般野心的人;若是为名,陈武由于在北方前线的各种事迹,被奉称为武神大人,更没有必要去造反。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陈武刺杀皇帝,打草惊蛇不说,也没有抓住这十几天的朝堂动乱大肆兴兵,还沦为了举国通缉的丧家之犬,实在不合理。于理说不通,那便只有于情了。
思来想去陈煌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此事必有隐情。”
第二,李景轩说的是陈武半个月之前便刺杀了皇帝,照理早已被抄家无疑,府中的下人必然都被牵连了,那么这半个月来给自己送饭的徐伯——自己小时候便在陈府里打理花草的老伯,为什么能够依然给自己送来饭食,同时还对陈武的事只字不提?
“看来这个徐伯,不简单啊,应该是爹派来暗中护着自己的吧。”
“少爷抬举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棉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的面貌寻常的老者,束手站在陈煌不远处悠悠说了句:“老奴只是负责少爷的饭食。”
“徐……徐伯?”陈煌被这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吓了一跳,再四下打量一番,只见原先坐在一边喝酒闲聊的几个狱卒不知何时都已昏倒在地,而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一本正经地打开食盒把饭菜往外边一样样地取着,嘴里还语重心长地说着:“我说少爷啊,既然是守孝,不论在哪里,这酒肉,可都是吃不得的啊……”
陈煌笑笑,说道:“我说徐伯啊,这地儿,好像不大适合用饭吧,不如先把我带出去如何?”
“老奴只是负责少爷饭食……”话还没说完只听吱嘎一声,陈煌悠然开门走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甩着手里的锁链,见状徐伯愣了愣,“既然如此那就按少爷说的吧。”
陈煌轻笑着,背着双手当先走了出去;身后的徐伯叹了口气,把刚刚取出来的饭菜又装进食盒。
一路走到监狱外面,整个监狱的狱卒都昏倒在地,而这些便全是垂首跟在陈煌身后不远处默然行走的徐伯的杰作,只是既然这徐伯有这么高明的身手,那为什么——
“徐伯啊,你这么厉害的身手,这么会由着那些御林军把我抓走呢?”
这话说出来之后陈煌明显感觉到徐伯脚步微乱,隔了半晌才听他说道:“咳,老奴先前已经说过,老奴只是负责少爷饭食……”
陈煌无言——这老头儿,只怕在别处戏耍了罢。
“我说徐伯啊,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咱俩一个劫狱一个越狱,往哪儿住啊?”
“只有请少爷去往寒舍委屈一夜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老奴只是去给少爷送饭,遇到了一些阻碍使了点手段罢了,这劫狱越狱什么的,可是与老奴没有半分干系啊!”
“……那你走前边带路吧。”
“……”
“徐伯啊,你知道我爹他现在在哪么?”
“回少爷,老奴预备明日带少爷去老爷那儿,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陈煌诧异地看了眼前边有些佝偻的身影,这样的特殊时期,这老头儿居然知晓陈武身在何处,看不出他还是陈武的心腹级的人物。
其实陈煌并没有完全猜对,这老头儿确是陈武心腹不错,然而此刻不知晓陈武身在何处的,怕也只有消息极度闭塞如陈煌的寥寥了罢。
皇宫。
自皇帝被刺驾崩之后,这皇宫一直都甚是沉闷压抑——话说回来即便是往常,这皇宫也是肃穆而压抑的,只是毕竟皇帝死了,这数千太监宫女都心慌慌的,仿佛这天随时都会塌下来似的,这整个皇宫,也便少了一丝庄重多了一丝烦闷。
心中最烦闷的,莫过于这时快步走在皇宫里的霍子皓了。作为御林军统领,不仅疏于防范致使皇帝陛下遇刺,更是眼睁睁地看着逆贼在面前离去,所以霍子皓这个统领,这半个月来不仅要承受上面的怒火,还得满城搜捕反贼。
而这大半夜的,宫里的贵人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召了他去太子书房。想来皇帝陛下刚刚驾崩,太子还不及即位,这时便使用御书房多有不妥,是故便选在了太子书房进行商谈。
与会的只有七人,依次是东宫之主太子殿下,三皇子齐王殿下,寿亲王殿下,当朝宰相王明阳大人,文渊阁大学士胡远之,镇北大元帅赵无炎,以及最后才到的御林军统领霍子皓。
霍子皓甫一进门便朝当堂坐着的太子殿下请罪,事实上最近这个四十来岁的粗犷汉子一直都在请罪:“陛下被刺,这是卑职的失误!寿亲王此前给过卑职警告,卑职却还是没能护住陛下,实在罪该万死!”
“霍统领不必过于自责,这陈武一直是本帅麾下的一员猛将,他的身手计谋我最了解,你们拦不住实属正常。”说话的是一名一身戎装,虽已满头苍发,却依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