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中,蓦地瞥见独孤掖奇胸前系着的一块玉,记得这块玉他一直贴身佩戴,从来不许任何人触碰,奇怪的是,我记得这块玉原本通体赤红如血一般浓艳,可这会儿看起来色泽却明显黯淡了许多?
刚欲伸手去摸那块玉,却感觉他的身子突然动了动,梦呓一般轻轻念道,“——依依,别走——”
我蓦地停下动作望着他,唇角不觉扯出一丝极为悲悯的笑意,倘若他现在不是在演戏,那便是对我动了真情,他若是知道我正是他一直绞尽脑汁想要除掉的那个人,心情会当如何?这世上,没有比让人痛心绝望更残忍的报复了——
“快,拦住她——”
蓦地,就听门外一阵噪杂,伴随着阵阵激烈的打斗声,我不由暗暗吃惊,这里守卫如此森严,居然还有人能闯进来,难道是刺客?
转过头时才发现独孤掖奇已经醒了,他淡淡地瞟了眼门口,面上毫无惊讶之色,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竟又缓缓阖上了眼睛。
“滚开,挡我者死,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皇上——”就听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门外愤然高喊道。
我只觉心里一紧,转而望了独孤掖奇一眼,另一只手暗暗攒紧了衣角,是凝玉的声音,她不是被关在冷宫么?
奇怪,她为何逃出冷宫冒死要见皇上,难道,她已暗中识破我的身份,特来向皇上揭秘?
思衬见就见房门猛然被震开,眨眼间凝玉已越过侍卫冲了进来,我猛地直起身子凝目瞪着她,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安,看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她显然并未料到我会在这里,翻眸狠狠瞪了我一眼,便径直行至独孤掖奇面前跪下,抬眸凝视着他道,“皇上,凝玉冒死前来见你,是有件要事必须要禀告,看在臣妾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情份上,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
“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独孤掖奇睁开眼冷冷瞟了她一眼,面色平静,似乎对她口中所说的“要事”兴趣不大。
“即便是死罪,臣妾也要说出来,”说话间她猛地把目光转向我,唇角噙起一丝阴沉的笑,“看来以前是我低估你了,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
在众人的纷杂目光中,她抬手定定指着我,幽幽冷笑道,“皇上,你可知她就是——”
话未说完,却见她突然口吐鲜血缓缓倒了下去,一把剑不偏不倚深深插入了她的心脏。
“你——”我诧然望着独孤掖奇,绵绵冷汗自背脊不停淌落。
他为何不听她讲完就杀了她,我——该感激他么?
莫非他早就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方才是故意阻止凝玉揭穿我,不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掉一个欺骗他的人,而且是他做梦都想除掉的人,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走,陪朕出去走走!”他瞟了眼地上的血迹,目露厌恶之色,也不等我答话拉起我便跨出了房门。
圆月当空,星斗满天。
初夏的风吹在身上已有了一丝暖意,远处的池塘里,隐约传来几声蛙鸣。我缩着身子木然跟在他身侧,心情忐忑不安,我到底该怎么办,无论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和萧漠之间的一场恶战,他仿佛对一切已经了如指掌,这一次凌月国是势在必得,而我,对他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我想——这就是他为何不杀我的原因吧!
“在想什么?”蓦地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我,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发着光。
“我在想,我还能像这样静静陪着皇上多久呢?”我轻叹了口气笑道,语声不觉有些忧伤。
“朕不管你以前是谁,只要你在朕身边,你永远都是我的依依!”思衬几秒就听他缓缓答道,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已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明日一早朕就启程去潇河镇,你陪朕一起上路!”就听他喃喃在我耳边念道,我不禁心里一喜,本欲推开他的手又不漏痕迹地收了回去。
去了潇河镇我就有机会见到萧漠,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
只是,他若知道我的身份,就定然料到我会去找萧漠,如果他真的想将我留在身边,就不该带我同去,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到此刻我才发觉我仍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见到萧漠之前,他不会伤害我。
次日天还未亮我就醒了,心情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激动。
去潇河镇这一路我很少言语,独孤掖奇仿佛也心事重重,自顾盯着车窗外的风景,默然不语。
阳光透过窗幔洒射在身上,我只觉一股燥热之意缓缓自心底升起,越是接近潇河镇,我的心跳越快,扶着窗沿的手竟不觉中在微微颤抖。
“皇上,”恍惚间,抬眸见他正目光怔怔望着我,眸子里情愫暗涌,我下意识地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暗衬几秒轻叹道,“我听闻莫离大将军已暗中在潇河镇部署军队,这一仗——真的不可避免了么,却不知又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这一仗势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