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三更,夜色渐浓。
寒风掠过,掀起阵阵枯草碎屑,淡淡月色下,似如雪花般在片片坟冢之上翻飞起舞,身后的荒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嗥,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听之令人心悸。
在这乱葬岗附近有一个破旧的茅屋,听闻是由一个老人所建,自他的妻子死后,他便日夜栖住在这里陪伴她,直到死去,而自他死后,再无人敢踏进这茅屋。
此刻,我们六人便躲在这茅屋里避寒。
明佑默然拨弄着火堆,神色寂寂,许久也未言一语,似在想心事,筱筱和恋雪早已睡着了,明少楠抱着孩子靠在墙角,目光不时望向我和言言,眉峰紧蹙,神色显得凝重而不安。
听完我这一路以来的遭遇,言言轻咬双唇怔然不语,眼圈渐渐泛红,她本是个话多的人,此际如此反常,定是心里太为我难过,又抑或是我的话——不经意间触到了她心里的痛处。
“我原以为你跟他在一起后——日子就好过了,没想到竟又发生了这么多事——”默然许久,她凝目望着我语声哽咽道,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轻轻扬起双手,攒紧成拳在她眼前晃晃笑道,“往后我们要强悍一点,绝不能再被人欺负!”
“若想不再被人欺负算计,那皇宫你就别再回去了,”她微瞥了我一眼垂眸低叹道,唇角缓缓挑起一抹苦笑,“我可是切身体会到了,宫里的生活——真的不适合你我!”
蓦地,她瞟了眼一旁默然不语的明佑,神色微变,思衬几秒故意提高了声音轻笑道,“我看,你就找个寻常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我看这明公子就不错,你俩要是在一起了,将来生的孩子跟我的孩子可还是一个姓呢——”
就觉明佑神色一怔,尬尴的垂下头去,拨弄柴火的手也倏然停了下来,我不禁暗自发笑,这几日总见他蹙眉不语,心事重重,倒也可借机逗弄他一下,帮他暂时忘却烦忧,想到此,我便微低下头,故意放缓了声音羞赧笑道,“这主意不错,其实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就等他——”
“颖儿,”他猛地转过头来轻声打断我的话,俊脸已有些泛红,“——别闹了,眼下该想想明日去哪儿比较安全,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是啊,”言言轻叹一声附和道,“我也察觉到最近这几个月总是有人在暗里监视我们,弄得我们每日提心吊胆,日子一刻也不得安宁,当铺的生意是越来越冷清,我看这潇河镇咱们是待不下去了——”
“何止是潇河镇,”我轻叹了口气垂下目光,心里不禁冷笑,“我看,只怕整个凌月国都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言言霍然站起身望着我,目露惊讶之色,“你是说——咱们逃出凌月国?”
我点点头,沉眸扫了眼门外,拉过言言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这里离哪国最近?”
“奇国,”明少楠抢先答道,“从这里出发,只需半日就能进入奇国国界,五日便能抵达奇国皇城。”
“好,我们就去奇国!”
“你疯了?”言言瞪了我一眼惊叫道,脸色已然大变,“奇国与凌月国势同水火,而你正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除掉的人,你若去了,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那也未必,”我淡然笑笑,扬目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起身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赤月她一定想不到我会躲入奇国,况且,若真如琴儿所言,她与奇国国主有所勾结,那么,我只有到了奇国,才能尽快查清她的阴谋!”
言言凝眸瞪着我,思衬几秒,方佯装气恼道,“看来你早就决定了,好吧,天一亮咱们就出发!”
“颖儿,我同你一起走!”她的话音刚落,就听一旁沉默许久的明佑倏然开口道,神色隐隐有些复杂。
“你——?”
我怔然望着他,已到嘴边的话又猝然吞了回去,他一定是听我说要去奇国查探赤月之事才决意要跟去,看来,他对赤月仍心存幻想,若是不亲自查清赤月的阴谋,他是不会死心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与筱筱若是返回日月山庄,赤月只怕会向他逼问我的下落。
“好!”我淡淡应道,挨着言言阖目躺下,不再言语。
不多时,天就亮了。
日出之时,我们已在去往奇国的路上。
潇河镇邻近奇国边界,平日里本就有许多商贾往来洽谈买卖,因此,我们一行便扮作商人,一路上并未遇人阻拦,出关之时也还顺畅,进入奇国境内后,又行了几日,便顺利抵达奇国皇城。
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若是投宿客栈,未免有些张扬,况且寄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与言言、书生商量了一番,决定将街头一家正在转让的小客栈盘下来,改作茶坊,楼下待客,楼上住人。
茶坊开张之前,我已让恋雪去这里大大小小的茶坊观察了一遍,我们的装潢风格、待客之道均是仿而效之,想必不会引人怀疑。
“喂,这条街开了好几家茶坊,竞争激烈,咱们若是不弄点新意出来,能挣着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