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天那一次举世震惊的天降异象以来,半年多的时间里,凡间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仙人传说。
有人说谁谁谁见过凌空飞行的仙人,有人说谁谁谁见过仙人打斗,有人说谁谁谁从山上滚落下来受了重伤、遇上仙人、被仙人随手一指便好了,有人说自己的七姑的八大姨的小舅子的外甥的邻家一个小孩还被仙人收为徒弟、是带着他就飞走的。
虚无缥缈的仙人事迹越来越多,传的也越来越玄乎,但终究是听说的多,见过的少,但绝不影响人们将这些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当做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闲聊谈资。
……
……
腊月廿七。
靖州,榕树镇。
还有三天便是除夕,这一年与往常不同,鹅毛般的大雪下了足足有一天一夜,老天爷似乎下雪下得兴致昂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地上的积雪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洁白的让人不忍心下脚踩踏。
因为近海,榕树镇的冬天不是很冷,镇上的人已经七八年没见过雪了,此冬的天气极为反常,严寒挡不住人们见到雪的喜悦且好奇的热情,小镇上比往年还要热闹。
七岁以下的孩童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雪,突如其来的新鲜事物令他们激动不已,放炮仗、堆雪人、打雪仗,大人在忙着置办年货、张灯结彩、贴对联,嬉闹喜庆的气氛洋溢着这个不足千人小镇。
小镇上只有一条商业街道,酒肆、药铺、客栈、当铺等只要与人衣食住行有关的买卖一应俱全,基本能满足人们日常生活所需。
在街道正中间十字口的一家酒肆内,十余张桌位都已坐满,生意极为红火,屋内生着六七个火盆,令人感觉热闹而温暖,驱赶了不少寒意。
其中一张靠窗的桌位,坐着一个少年,一身蓝衫,若是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把三尺长剑,只看他那身打扮和干净清秀的脸庞,定会让人觉得是个刚下学堂的学童。
少年身上的衣物略显单薄,却不见他有丝毫寒意,红润的脸色,与酒肆内穿着厚厚棉袄、烤着火还不断搓手御寒的人群有着明显的反差,令人不禁多看两眼。
桌上放着一盘牛肉、一只烧鸡、一壶酒、两个馒头、少年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戏耍的孩童,目光柔和、脸色露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很是羡慕那些有父母陪着嬉闹的孩子。
倒上一杯酒仰头喝下,辛烈的酒水流过咽喉令他直皱眉头,暗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不过若是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又似乎缺少了点什么,武林豪侠不都是这样吗?大口吃肉是不学自会,这大腕喝酒看来还得多练。
“哎哎哎!大伙儿知道吗?听说王家的大牛前几天在山上砍柴时见到了三个仙人。”中间一张酒桌有个汉子站起身来对四周大声说道,似乎喝的有点多,摇摇晃晃的,撞翻了身后的凳子,同桌有人赶紧起来扶住他。
“真的假的?”
“吹牛呢吧?”
“王家那孩子老实,不会说谎,若真是他说的,倒是可信。”
“那就是说咱们榕树镇也有人亲眼见到神仙了?”
“哪来那么多的神仙?只怕是大牛眼花看错了。”
……
酒肆内因为那个醉汉一句话炸开了锅,本来就热闹的酒肆更是喧闹不已,大多数人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议论的热情。
少年被屋内忽然提升音量的争论声吸引,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嘴里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饶有兴致的看着唾沫横飞兴奋不已的众人在那争论不休。
忽然他耳廓一动,看向窗外,随即面色一寒,大喝一声:“结账。”
……
……
麻田走在榕树镇的街道上,身上多处血迹和包扎的伤口,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双眼通红,看见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他便在脑海中浮现了满满的一大桶热水,温暖热乎的床铺,激动的加快脚步,当他一只脚跨进客栈门槛时,忽然定住身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缓缓转过身后,便看见了那个令他胆寒的少年,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掉,这种感觉很窝囊,出道二十年何时受过这种鸟气,登时恐惧之心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恨恼怒,道:“追了我一天一夜,你到底是谁?”
“若不是这场大雪,哪用这般费事,让你多活一天也算是你的祖上积德。”少年悠闲的持剑而立,并未回答他的问话。
“咱两素不相识,何来冤仇?杀我也要给个由头。”
“三个月前,丰城卢员外一家十六口,本个月前彭城宋镖头一家四十三口。还用我再细数吗?麻田,你够毒的,不愧是江湖人称‘鸡犬不留’的江洋大盗,果然名副其实。”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麻田心中一凛,没想到对方对自己是了如指掌,忽然脑中有事一闪而过,猛地想到了一个最近迅速成名的顶尖少年剑客,此人凭空出世,出道短短半年内已经杀了黑道上十三个高手,这十三人中有一个比自己还强,都能排进黑道前六,依然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