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家就要盖新房子了,你也跟我一起去,咱父子俩干几年,将我们的房子也盖起来。”爸说着还乐,喝一口黑豆酒,还哈了一口气。
“我不去,现在我们已经成立了蔬菜合作社。”
父亲听了当然不爽,阴着脸又说:“什么合作社,就那几棵菜,一年能赚多少?又要建房子,接下去还要给你娶个老婆,都要钱。”
张光明本来是想陪父亲喝两口,喝不下了,放下碗说:“我还承包了女人汤呢。”
这时候妈也开口了:“哼哼,一年五千块,白扔了,还承包十年。”
“什么,你小子胆子够大,我一年打散工,才存了多少,八千多块。”父亲说着,撩起衣服,解开那个捆在腰间的长小布袋子,这是他专门放钱的,“啪”一声,将长布袋往桌子上拍,虽然有一股汗味,但里面有钱。
“爸,你不知道,这女人汤,我一定能赚钱。”
“赚钱,猴年还是马月,那地方要能赚钱,山上的石头都变成钱了。”父亲气啊,又大声说:“咱们村芹菜嫂的女儿秋月,去年我已经跟芹菜嫂说好了,她也答应将秋月许给你。”
张光明一听就急,双手乱摆。什么秋月的那个姑娘,跟他读过书,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了,长大一点也出外打工。好家伙,一回来又是抹口红,头发还染成跟番鬼佬似的红成一片。曾经听大春偷偷说过,她到城市的酒店当服务员,也经常陪人家睡觉。
父亲睁起眼睛:“秋月有钱,你小子要跟她结婚,这间房子她还可能出钱给你盖。”
“行了爸,我是男人,拿她当鸡的钱……”张光明不说了,难听。
这小子反了,父亲两口黑豆酒下肚,一张脸涨得黑里透红。又看着一直与世无争,默默吃饭的女儿:“金英也不要读书了,跟我到省城去。”
“啪”!金英将筷子往桌子放,眼眶一红,擦起眼泪。小嘴巴翘了起来,看着哥哥。
别的事情,要说起来,张光明还能平心静气地说,唯独不让妹妹读书的这件事上,他敢跟谁都急。提高声调说:“爸,金英的成绩,在她们班里是前三名的,不读可惜。”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别人家跟她一样大的女孩,都出外赚钱了,就是读大学,我们养得起她吗?”
妈听着老伴的话,也帮腔了:“哎,金英,听你爸的话,就跟你哥一样,读了以后,不敢考什么大学,有用吗?”
“不,我要读书!”金英一听妈也说出这样的话,哭得更凶,干脆离开饭桌,坐在竹椅子上面哭。
张光明脖子开始歪了,还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们没钱供她读书,我供,我一定要让她读大学!”
“你,凭什么,当乞丐啊?”父亲板着脸,儿子要再敢乱嚷嚷,准备给他一巴掌。
“我卖肾,行了吧?一个不够,我两个都卖了!”
“哥,你别说了!”金英急忙站起来,抽泣着说:“我跟爸到省城去。”
张光明也站起来,冲着妹妹就喊:“你要敢不读书,跑那里我都将你拉回来!”
麻烦了,本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却变成团团圆圆吵架。父母立场一致,张光明一人独撑,妹妹呢,只能谁占上风,谁就能决定她要不要读书,甚至是她一生的命运。
这下好,吵得太凶了,几个邻居都跑了过来。父子却不管,还在吵,妈也气,拿着一根竹子,就是往儿子的脚上打。
乱了,吴雪花也来了,她是给他们家拿猪肉来的,那头猪杀完了,每家也就分了十多斤。却不想还没进他们的门,就听到今年最后一场吵架。
“吵什么吵,金英会读书,就让她读呗,我们村里要能出个大学生,不好吗?”吴雪花很有理,因为张光明要他妹妹读书呗。
不吵了,张光明感觉太郁闷,想到外面走走,这个年还没过,就弄成这样,还不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