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尧风脸上痛苦、无奈与怜惜交错的复杂神色。风哥哥,你怎么会?
苏醒过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疼,手脚无力。眼帘的一切是那么陌生,简陋的房子,陈旧的家具,黑暗的光线,两只红烛吱吱作响。猛然记起昏倒前尧风脸上复杂的神色,眼神搜寻他的身影。
这时,门从外被打开,尧风高大的影子被烛火映得细长。
我盯着他,他显然没料到我已经醒来,端着碗的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黑色的药汁沿着他修长的手指不断滴下,而他浑然不觉。
稍陷迷离,随即恢复自然,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我身边,拢拢滑落在我身侧的被子,将我整个包住。
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淡淡问了句:现在哪一日?
他避过我直视的眼睛,无奈地回道:“五月三日。”
五月三日,我反复在心里重复这个日期,闪过一丝苦笑。昨日便是进宫之日,而我却失踪,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家人,我最爱的爹爹,那瘦骨嶙峋的背影此刻在我脑海中无限放大。泪水如丝线般滑落。
“风哥哥,你那般沉稳之人,怎么也做出这等欺君罔上之事。”心痛得无以复加,本无意责怪他,等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妥。不对,肯定是爹爹允许他这么做的,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尧风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受苦。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爹爹,我走了,他怎么办?右相府那一大群人又怎么办?我这样活着比死更痛苦你知道吗?”我抱头痛哭。说不定现在爹爹已经被皇上抓起来了,皇上会给他定个什么罪?爹爹、轻浅、疏影、春婆婆、付爷爷、阿卓哥哥、小丁、小米,夜府的一大群人,不知道有没有事?越想越觉得伤心难受。
尧风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那样紧,我却感受不到温暖。
“诗儿,你一旦进了宫,以现在右相功高震主的形势,皇兄怎么可能让你好过,让右相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无计可施,他也是生不如死啊。”
我颤抖着。好一个生不如死啊。尧风说的没错,自古功高最后没什么好结果,爹爹一生辛劳为国为民,最后也将落个不好的下场。想到此,我不住地心痛,心不停地抽搐。可是我们怎能无视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自己逍遥呢,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不想他们有事……
脑袋混乱,一阵晕黑,脚下无力,伴着尧风惊呼声,跌入他暖暖的怀抱。
哪里才是我的出路呢?
进宫与不进宫如今对我来说是进退维谷。本以为进宫可以换来爹爹的安定和右相府的安宁,却不想被风哥哥带走逃婚。逃的是皇帝的婚礼,挑战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这是满门抄斩的罪。或许今生已经注定,我是右相府的罪人,再想避免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为什么老天不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将我带走,让我带着这一身的病痛来到人世,难道我是前世造了太多的罪孽,今生是来还罪的么。
“诗儿,如果你不愿意走,我会送你回去。”低沉的声音,显示出他的隐忍。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再移开视线,任我盯着。
好半晌,他说:“其实,我不是想要带你走,虽然夜相拜托我带你远离这些是非,我却知你必不应允……”
“那……”我被他的话语惊呆,呐呐的不知说什么。果然是爹爹的主意,爹爹到底为什么执意如此。
他用手挡住我轻启的唇:“好好陪我几天,几天就好。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