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必有缘故。天子既然以高王为辅臣就该相信高王,不能凡事有疑。华山王在高王背后这么说就是在天子面前挑拨离间,用心险恶。
元大器自从自己王妃在宫禁中被郁久闾氏教训出了大丑之后,再加上从前惩贪赎时的旧恨,权臣对元氏宗室的欺压,便更将高氏恨之入骨。
他反过来嘲笑高洋话都说不利落,其实也就是欺侮高洋痴傻,以为他没有脾气。说得得意便嘲笑高王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言外之意高王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听他提到自己长兄,原本还没被激怒的高洋就彻底暴发了。竟然在昭台殿上就动起手来殴打元大器。元大器年纪大了,高洋动起手来又不讲章法,所以元大器着实是吃了亏。
但济北王元徽带人拉偏架,别人都看热闹,连元善见都不当回事觉得不过是玩笑,任由人欺负高洋。反正这也是宫宴上没有过的新鲜戏码。
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坐壁上观,指指点点,就好像是看着高洋被人欺就是高澄被人欺一样,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随从越说越生气。向高澄告状,说是自己家郎主一边高喊不许说高王的不是一边反抗,终究还是敌不过济北王宗室人多势重,也被伤着了。
高澄听完问了一句,宗室诸王都是这么猖狂吗?
那随从没想到高王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大致都是,唯有高阳王元斌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
高澄令那随从回去安抚高洋,好好养伤。只说了句,“侯尼于还是心里不明白。”
还没等高澄说什么,崔暹倒是奋然而起,说这些元氏宗室也太猖狂了。
杨愔瞟了一眼崔暹,含着一丝轻蔑嘲讽,但没说话。
倒是崔季舒抢在高澄前面说话,呵斥侄儿。
崔季舒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不宜生事。本来这事就可大可小,偏让太原公给挑起来成了大事。可能现在人人都在等着看高王的态度。高澄表态也不是,不表态也不是。
高澄自己倒轻轻松松揭过去了,只字不再提。
“长猷兄,侯景的信在何处?”高澄追问陈元康。他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这事不同寻常。因为侯景从前在豫州倒是不时与他父亲高欢在世时有书信来往,于他却是一次都没有的。
刚才因为高洋闹这么一出,把此事都耽搁了。
陈元康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帛书送到高澄面前来。在递上帛书之前回禀道,“慕容行台这次特意命心腹乔装隐身地赴邺城,避开耳目,格外小心。行台给高王送上口信,说侯景虽与南梁的建威将军兰京有往来,但双方都安于淮水两岸,没有什么动作。而且侯景也并没有避开人的意思。倒是暗中两次命人去长安,主动与宇文黑獭联系。宇文黑獭也每次都郑重命人回信给侯景。并且恒农一带突然增防。”
陈元康没往下再说,他没有做出结论性的判断。但是他意识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侯景主动试探,宇文泰的突然动作,不能不令人想到之前引起邙山之乱的高仲密。这些细节,简直与当时高仲密挟虎牢反叛的情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