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灰色的夜空泛起微光的时候,在这个世界的小角落里,一抹篝火终于燃起,两个隐约的人形静静的躺在里面化为焦黑。
“我母亲常说,葬送在火焰里是最干净的死法,高温会把皮肤肌肉内脏骨骼,所有的全部的一切全部燃烧至白色,很文艺的说法吧”
苏菲坐在了她的那把小椅子上,黑色的眼瞳被跳动的火焰占据,她悠悠的说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没有多少哀伤,镇静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女。
“恩……恩”
牧枫瞄了她一眼,他发誓他刚才真的在想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的方式,但她说话的方式以及表情却让他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真正试过去安慰什么人。
“那一天,我的天赋觉醒了,是极其罕见的召唤师天赋,我大概还没给你讲太多,召唤英灵是个很强的天赋,因为英灵带来的不仅仅是立刻的强大的实力,同时还有那个时代的智慧,而不少人们为那个奇异的骷髅界好奇着,所以每个召唤者都是异样的财富,很多个势力都会争相招募我”
苏菲说着,火光旁的她穿着一身以牧枫的眼光看来花样过多的裙子,有着花边和一些没见过的纹路,但不得不说,这黑色的裙子把她衬得很唯美。
“只不过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只是知道自己觉醒了天赋,于是我父亲答应我会开一个烧烤的宴会,然后邀请我的同学们一起参加,只是很可惜,召唤英灵天赋带来最早的却是灵魂的折磨,我为此整整卧床了一整年,没日没夜的睡觉,做一些奇怪的梦,到后来我终于能下床了,可迎来的却是夜族的掠夺,而那些本要用来烤肉的煤球却要用来做我父母火葬的染料。”
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一动不动的盯着火焰,牧枫忽然注意到,她已经半天未眨眼了,从侧面看去,她可爱的面容如同一个白皙冰冷的雕塑,只是雕塑的眼睛,正悄然泛起水光,不曾落下的水光。
“其实我父母之前就在考虑搬离这个小城了,这里虽然是东面,但距离北面还是太近,而且是新兴城市,死墙还没完全延伸过来,所以并不算十分安全,为此父亲一直在准备着,本来就是要来这里攒些家底就离开的,就连房子也找好了买家,可偏偏我却病了,来自召唤者的病,于是他们都留下陪我,那无数个时间难辨的日夜里,每次醒来我都能看到我的母亲呆在左右,有的时候她都睡着了,睡在加在我房间的小床上,但只要我稍稍动一下,她立刻就会醒来,问我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做什么?你知道吗?在那一个个梦境中有时我甚至忘却了自己,在梦里我是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女人,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有的时候醒来时我在梦中的自己饿的不行,我就要吃肉,不论那是什么时候,我就是说要吃肉,于是母亲会叫醒父亲去买,一开始是买不到的,到后来就总能吃到,我会突然醒来然后痛哭,心里难受的要死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又或者有的时候我醒来时对这样一个地方发呆,好像在那个方向有什么在等着我一样,你懂吗?就像是一个小疯子……”
她说着,眼睛依旧强撑着没有眨动,可泪水实在是蓄的太多,终于还是从眼眶流出,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脸上却没有几分表情,至少如果除去那些眼泪和声音,你甚至感受不到她的软弱。
“我还以为我会召唤出那个梦中的女人呢,可是没想到却是个男人啊,很奇怪不是吗?牧枫。”
苏菲扭过脸,那坚强的表情如同一个无缝的面具,紧紧的死死的扣在她的脸上,只有眼泪能从眼眶偷偷溜走,已证实面具背后那灵魂的痛苦。
“我本来期望你能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因为最让我不开心的是,当我醒来之后,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有时我像是以前的自己,任性天真不假思索的说话……”
“可当我的意识完全清醒,当我洗了个澡之后,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我却让自己都感到恐惧,我可以在我父母的尸体旁边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和你笑着聊天,我需要在葬礼上说着这些充满回忆的话才能让眼泪有所反应,我甚至都不知道流了泪之后的下一步到底是什么?所以牧枫,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她微微扬起一边的嘴角,苍白的肤色,黑色的长发,让那笑容变得病态而诡异,只是看着那张笑脸的牧枫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也许是错觉,大概是错觉,当那个笑容出现在苏菲脸上的时刻,他几乎以为自己错乱了神经。
慵懒中透着几分惨白的绝望,厌倦这世界般的沧桑无谓,还有那干净如白雪的笑容,让人一看到就忍不住怜爱,但只要你真的熟悉,那就一定知道掩藏在那一切苍白之下的,如毒蛇般冰冷的心。
搞什么,我在想什么?
“我……我不知道……不过……一切都会好的。”
牧枫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去安慰她一下,只是才刚到半空就被他缩了回来,只是微微低头喃喃道。
“恩,大概吧,呼~好啦,天亮了,我先去找点东西吃,等火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