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宫奴脚步轻灵,手执灯笼巡游而过,不敢打扰到那至高王座上的人影的休憩。
然而这时候不远处一道袅袅娜娜的身影却打扮得娇媚玲珑,拖着长长的妃色裙摆,曼目流转恣意地款款走了过来。她身后拖着长长的队伍,行走起来也是摇曳生姿,浑身充盈着一种慵懒的美感。
只是这份安静的美感忽然就被她开口的不耐烦打破,“王还没安歇,怎么就决定宿在了皓然宫?还有,本妃好歹是王明媒正娶的侧妃,去看王是否劳累了很过分么?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她身边的丫鬟心惊胆战地直劝,“如王妃,王的寝宫住着的是那位……据说王今天还很生气,心情不太好,您可不要过去呀!您要是被王责罚了,那最高兴的岂不是商夫人?”
“那姓商的贱人整日装得道貌岸然,假矜持,随她端庄去,反正又没有本妃位份高。”
如王妃显然对丫鬟劝告的话嗤之以鼻,反而隐隐更带着不管不顾非干不可的蛮横。
“要本妃说,她这个时候不自作聪明倒是最适宜的。在这王宫之中,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像本妃一样,如此张扬地就能来见王,本妃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更是本朝大儒!她姓商的一个将门之女,再勉强装淑女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粗蛮本性,哼。”
丫鬟还能怎么说,见实在劝不动主子就只能喏喏退到一边。
正说着,如王妃她们就来到了皓然宫,也就是平日里仙度百官上朝的宫殿。
“如王妃请恕罪,王上事先有吩咐,他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荆罗板着脸,带人拦阻在如王妃面前的台阶上,语气冰冷没有任何尊敬地道。
如王妃气得脸色一变,“大胆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妃的路,让开!”
“如王妃,我荆罗只是王上的下属,你不过一个小小王妃,尚没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荆罗公事公办的态度气得如王妃一个倒仰,玉指颤颤悠悠地指着她的鼻尖,“你,你!”
“外面何事?”墨玄城不悦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锋利如出鞘的利刃,仿若在暗夜中划破长空穿过人的心房,带来由心到身的寒冽。
荆罗等人浑身都打了个寒颤,荆罗直接跪地禀报如王妃想要擅闯皓然宫的事。
对此墨玄城静默一阵,竟然破例示意荆罗放如王妃进来。
如王妃一听,得意不已,娇蛮地横了荆罗一眼,一点没注意到她眼神晦暗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许你一人进来。”墨玄城声音有些疲惫,更带着深重的威严,让如王妃一听都不禁乖乖听话,将身后那些侍从屏退,只孤身一人走进大殿。
随着殿门关上,荆罗的视野也被隔绝,只能担忧地盯着大门,视线聚焦无比空茫。
她倒不是担心那个如王妃,只是担心王上的心情。
好像从北纥回来起,准确说是洛云陌醒来后,王上发怒离开寝宫就不食不眠,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郁之中,每个眼神都寒如冰锋,周身的冷气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谁靠近都会被冻得战栗。
王上和洛云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太不像王上的性格了。
荆罗很担心,她对洛云陌没好感也是因为此。
洛云陌影响王上太多,只可惜王上本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这点,总觉得什么事还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却是不知,感情一事玄而又玄,往往不为人心思计划而变。
但愿王上能尽快恢复过去的英明果决,不要被现在的情感纠缠迷了心神。
正想着,荆罗忽然听到一阵混乱的声音,正是从殿内传出的!
她精神一凛想都不想就推门冲了进去,“王上!”
“拖出去,杖毙!”只听一声低沉压抑着怒气的喝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冰冷刺骨。
如王妃哭哭啼啼的声音紧接着传出,再一看,入眼的便是她不复娇蛮花容失色的凄惨模样。
两人衣裳整齐,看起来并没发生什么事。但是荆罗一眼看去,就发现如王妃的姿势好像是被王上从身上扒下来狠狠摔到地上一样,王上的衣襟也微微有点紊乱,虽然匆忙间整理了,但是紊乱后的褶皱还留在那里,让人一看就不禁遐想非非。
荆罗严肃起来,抱拳应是。
厌恶地看了一眼邀宠不成反遭厌弃的如王妃,她毫无同情之意地命人拉下去杖毙了。
同时她心里的担心也越来越浓,眼看着王上眼中的冰冷寒如实质,不仅人见人惧,就连他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自己也被这寒气冻得遍体鳞伤,她心头就有些隐隐作痛。
洛云陌,可真是个祸害!
心一狠,荆罗本来还想跟王上说一下田瑞的计划,但是现在看来,最好还是免了。
王上应该毫无破绽,应该从身到内心都强大,多余的感情负累只会拖垮王上。
如果有人必须要为王上做一个牺牲,那么作为扰乱这一池静水的始作俑者洛云陌,必定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