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洛云陌这才发现墨玄城的指套被她无意中打掉了,指套滚了滚,就到了她的脚边。
再看看墨玄城早已引以为常的断指,那节断指跟其他葱白细嫩的手指相比略显纤细苍白,但也不由让人惋惜,这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缺陷,这该是一双美得让天上仙子都觉得自惭形秽的手。
洛云陌怔了怔,还是重新坐下了。她愣愣盯着墨玄城的手指出神,连墨玄城什么之后走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你啊,叫我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墨玄城的唏嘘声从头上传来,洛云陌一惊忙向后推开。
谁知道后面什么都没有,她这一后仰就要不雅地摔倒,幸好墨玄城见机快,伸出猿臂稳稳当当搂住了她。
“小心。好歹也是中秦的参政公主,这么粗心,别人知道了说不得会笑掉大牙。”墨玄城生生一副玩世不顾的纨绔姿态,眉眼流转间自然而然地露出一股自在风流的笑意。
洛云陌不太自然地拍开他的手,“少不正经,我在跟你说正事。”
“嗯,什么正事长公主殿下请说,臣下在听。”墨玄城就跟唱戏文一样,故意一咏三叹调这么说道。
洛云陌蹙着眉斜睨他一眼,“你作为即将上任的汾州刺史,对此时此刻汾州的乱象没有什么要做的?”
墨玄城笑笑说道,“想那么多做甚呢?要是随时随地担心那些牛鬼蛇神找上自己,那这个官我还不如不当,直接回仙度去呢。再不济,我还是仙度的世子,长公主你说对不对?”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洛云陌的心却咯噔一下,反倒觉得墨玄城是话里有话。
气氛又陷入僵硬,洛云陌忽然觉得墨玄城站在面前给她一种快要窒息的沉闷感。
垂着头推开他,洛云陌就这样落荒而逃。
他们足足在刺史府以闲散人身份呆了有三四天,从凤栖城出发的宣旨太监才姗姗来迟,当众宣读了圣旨。
而墨玄城,就此才算真正走马上任。
邓颌随意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一家老小回了家乡,刺史府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墨玄城和洛云陌本都是不喜欢隐私被随便窥视的人,也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招使唤的人进来。
直到罗汉天某天意外进了刺史府汇报公务时才对此掉了下巴,热切地张罗着为刺史府填充下人,刺史府这才又有了人气。
选秀女并不急于一时,对洛云陌还有远在京城的洛翊来说,最紧要的任务还是看住墨玄城这样的危险人物。
墨玄城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有意无意就在洛云陌面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试探,再么就是人前人后表忠心,像是真的恭顺于新帝洛翊,心里半分僭越的想法都没有。
他这样做派持续了很久,后来连洛翊都因此放松了警惕,但唯独洛云陌还坚持着留在这里看着他。
墨玄城当上汾州刺史以后每日都兢兢业业,小错没有,大错更一个都无,政绩不说完全平凡,偶尔也支持罗汉天逮捕个对朝廷声望有利的采花大盗,山中恶匪还有杀人如麻的江湖人等等,关于民生的事务暂时并没有开展的意思。
对此洛云陌很不解,这天还特地找上了墨玄城。
墨玄城一摊手,就扔给了洛云陌一个折子,洛云陌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起。
这封折子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下属郡县百姓联合起来委托乡老递交上来的陈情书,这封陈情书上写的都是雷家父子的斑斑劣迹。虽没有杀人放火,但是奸淫掳掠仗势欺人的事情一样都不少,说是鱼肉百姓也差不多。
放纵府上家丁霸占百姓良田,雷家女儿公然放荡形骸广招壮男入府为婿,作风开放得皇帝都自愧不如。
雷家家丁在外面凶横霸道,也俱都是仗着雷家父子在衙门的话语权。
可惜罗汉天终日带着一班捕快兢兢业业去抓捕嫌犯,衙门就剩下这些个酒囊饭袋跟着雷家父子胡天胡地。
欺上瞒下的雷家父子早就做惯了这双面人,是以哪怕墨玄城都掌握了他们行事出格的证据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动他们。
谁知道这爷俩会不会恼羞成怒对百姓下手?
“你也看到了,我在任也有将近半年时光。可这半年除了罗捕头兢兢业业为我创下的建树,剩下的任何时令举措都被这雷家父子以各种名目给推回了,导致我现在空有抱负无法行驶职权,真是讽刺啊。”墨玄城看似自嘲,实际冷笑。
这样从最深的根处开始腐朽的王朝……存之何用!
洛云陌眼睛眯起,闪过一丝冷意。“有蛀虫就要先除掉蛀虫再说其他。”
说完她转身就大步朝府外走去,墨玄城见了明知她要做什么还是故作惘然询问,“长公主,你这是要去哪?”
“替天行道!”洛云陌丢下这四个字就渐渐远去。
她走的急,也就没看到墨玄城唇际一闪而逝的嘲弄笑容。
雷府。
“哈哈哈,那什么墨大人,仙度世子,就是身份贵胄又能拿我们爷俩如何?”雷暴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