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雄次郎,这是那个日本人的名字,不幸的是,这是他的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这本书当中了。
他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
直到子弹把他的整个后脑勺打成烂西瓜,直到他身后的铁门被白的红的糊了一大片,他依然瞪着那双赵薇般的大眼睛,久久的瞪着。
至死他都想不明白,那把明明没有子弹的手枪里为什么会有子弹,如果枪里有子弹对方又为什么要在黑暗之中冒险来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不早一点开枪?
他不明白,所以他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扳机明白,所以他还活着。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比别人明白一些的,所以他也总比别人活得久一些。
他当然不能早一步开枪,因为那颗子弹根本无法击发。
那颗子弹并不属于这把枪。
陆安琪的五四式已经没有了子弹,所以他把枪还给了人家,小可的这把也早已经打空,他拿在手里却并不单纯的只是为了吓唬人而已。
他还要用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杀一个人,一个除了枪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的人。
枪里虽然没有了子弹,可他的身上却还有一发子弹,最后的一发。
那本是他在匆忙之中从那把格洛克17的弹匣当中抽出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艾蔓的子弹,当时他把弹壳送了出去,却把子弹留了下来,就是这个子弹最终救了他的命。
格洛克的子弹无论是五四式还是小可的这把微型左轮枪都无法使用,强行击发只会炸膛,除了废掉自己的一只手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用来杀人呢?
扳机想到了一个最绝的方法,他要让这颗子弹最对方嘴里炸膛,这样一来除非你是铜牙切齿的纪晓岚,否则谁也吃不消这把炸膛的枪。
五四式的弹匣塞不进格洛克的子弹,所以扳机扔掉了他,留下了弹筒勉强能塞进子弹的左轮。这把微型左轮手枪正好能塞进一个人的嘴里,正好能在炸膛的时候造成巨大的杀伤,正好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这就是他的枪中已经没有了子弹,却依然留着左轮的原因。
这就是他明知道对方在演戏,依然故意靠近对方的原因。
这就是他在对方出言挑衅的时候,依然一言不发的原因——他在等着对方握着他的手,这样在枪炸膛的时候次郎的手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手了。
没错,他连这都想到了。
在这场生与死的对角戏当中,扳机真正利用的不是黑暗,而是人性,他甚至算到了在对方出手之前,会长大了嘴巴让他把枪捅进去,唯一和剧本不同的是他以为对方在出刀之前会大喊一声,而结果对方居然来了一段台词,这是他屎尿未及的。
无论怎样,这场死亡大戏都是他赢了,事实证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主角,脑门子上依然顶着那个绿油油的主角光环。
正所谓作戏做全套,扳机实在已经把星爷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学习得淋漓尽致,现在该是他结束这场悲剧,走向下一幕的时候了。
虽然那同样是一幕悲剧,而且还是一幕死女主的悲剧……
扳机把手从对方烂西瓜一般的脑袋里抽出来,手上黏糊糊的一团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什么玩意——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看那是什么玩意儿。扳机将枪口炸裂开的左轮枪在对方的身上胡乱的擦拭了一番,塞进了口袋里,这才一脚把那人踹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士刀对着门比划起来。
折扇卷帘门的材质虽然坚韧,所幸已经被乐意助人的次郎同学在上面开了一道刀口,扳机并不需要是太大劲,只要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刀上,顺着本来的切口这么一划拉,门上就被他整出一个口子来。
这个动作放在平时那根本就不是事儿,随随便便一个七八岁的熊孩子都能制造出这样成吨的伤害,可此时的扳机实在是脾弱肾虚加那啥痿,划拉两刀之后居然把他累得瘫在地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颤颤巍巍的从破洞里爬出去。
一来到外面,冷厉的夜风就吹得浑身湿透的扳机一阵哆嗦,他吃力的直起身来,环顾四周。
深秋的月夜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刮过树梢的寒风发出沙沙的声响,让四周围显得格外的寂寥。艾家庄园那满是亭台楼阁的庭院此时在漆黑的环境之中显得鬼气森森,完全没有一点往日的华美,倒好像是一处公墓,让人置身其中不寒而栗。
由远及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场上也空落落的。
走了……他们都走了。
扳机一阵默然,虽然他一直希望众人能够安全逃脱,然而当所有人真的都离他而去的事后,他的心中还有有种莫名的失落。
只是不知道艾蔓怎样了,她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起安全离开了,还是如自己所料,出了什么变故?
扳机正想着呢,突然听到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爬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低沉的呻吟声,什么人正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