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刚才本来就是要走的，打算聊几句村儿里的往事，吹吹牛就算了。赶紧拉着我回去找刘胖子治病时正经，杨成当然不知道我来祖坟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刚才发现了这个洞口以为是偶然。
这次有白色雾气从洞口升起，我立即俯身下去，杨成也不理解。只是有一次如临大敌一般后退了几步。
其实并无大碍，我刚才都解释过，这是刘胖子老娘的坟头，杨成是安葬过刘胖子老娘的，鬼魂也知道知恩图报，怎么可能会害杨成？
当我耳朵贴近洞口的时候，这次不同于刚才。
洞口内很遥远的地方好像有一些回声，我定了定神，又仔细听了听。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声音有些呜咽，也有一些无奈。
我早就断定给刘胖子脖子上留下黑手印的鬼魂就是刘胖子的老娘，所以才回来这里。
来到这里之后，看到坟头有一个洞口，我就几乎肯定了我的猜想。只有刘胖子自己的老娘，才会对刘胖子恨之入骨，却又舍不得痛下杀手。不然，鬼手印捏在刘胖子的脖子里，他再多几条命都死了。
刘胖子是忤逆之子，他老娘到了阴间也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来报复的。
洞口里都是空荡荡的回音，也没有太清晰的声音，只是隐约能听见一个老妇人的哭声。那声音凄凄惨惨，满是哀怨。
试想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转眼已成人，却在自己老无所依只是很假职责、殴打虐待，甚至连饭都不给。这种悲凉，比任何切腹之痛都让人肝肠寸断。
我屏息凝视，静静地听着，只是在最后一刻，听见洞内的坟墓里长叹了一声，说：“今世缘尽，就此了断！”
还是做父母的有慈悲心，坟头里刘胖子的老娘这句话，意味着一切到此为止，她对儿子虽然有莫大的怨恨，但到底下不了手去害他。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冲杨成说：“走吧！”
杨成惊魂未定，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蹲下，有起来，又蹲下，又起来。”
我拍拍杨成的肩膀，说：“走吧，回去给刘胖子除病去！”
“你有法子了？”杨成还有些不相信我，一有机会就问。
我笑了，说：“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早就有法子啊。来这里不过是要找病根而已，不然再怎么救刘胖子也是白搭。刘胖子是让老娘的阴魂给报复了，老娘的怨气不解，刘胖子造孽只是迟早的事儿。”
“那现在……现在刘大娘的气消了吗？”杨成一边问，一边偷眼瞄了一眼坟头，嘴里不敢不恭。
“刚才在坟头的洞里，她说话了。”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刘大娘说什么了？”杨成紧追着问我。
我瞅了瞅杨成，不理他，顺着来路往出走。
果然杨成一个人害怕，见我走了没几步就跟着跑出来了。一边追我，还一边问：“到底说什么了？”
“去刘胖子家告诉你！”我加紧了脚步，眼下刘胖子老娘的阴魂已经松口了，最好在短期内处理好善后事宜。
杨成在后面嘀咕着，我在前面加紧脚步往回走。奇怪的是回去的路上，一只野猫都没看见。
沿着原路返回，没一会儿就到了刘胖子家。
还没进大门儿，就能听到刘胖子在家里哀嚎的声音。那声音比杀猪还惨。
杨成听见刘胖子的嚎叫，冲我说：“张师傅，张师傅。艾叶水果然有用哎！”
早上第一次来见刘胖子的时候，他脖子肿的跟脑袋一样粗，声音都发不出来。现在能听到刘胖子的哀嚎，说明他的状况得到了缓解。
我和杨成前后脚进了院子，我第一眼看的不是刘胖子，而是刘胖子家院子里的那条狗。
之前来过几次，每次来这条狗都是摇尾巴，显得跟亲热。我当时判断，狗的亲热是因为狗特有的灵性看到了刘胖子老娘的阴魂，这条狗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而刘胖子的老娘才去世不到三年。
狗自然认得刘胖子老娘的阴魂，所以它屡次摇尾巴亲热，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它看到了刘胖子老娘的阴魂就在院子里。昨晚上刘胖子从地窖里出来，十分窘迫，狗当时也摇着尾巴。今天早上第一次来的时候，院子里人多嘈杂，狗也摇着尾巴。
就是因为当时刘胖子的老娘也在院子里，而我当时感受到院子里的阴魂，并非女鬼，而是刘胖子的老娘。
我和杨成刚刚进了院子，那条老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友善，而是冲我们疯狂地扑咬。
杨成不明其中原委，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这恶狗，来了好几次了，还不认人。”
而我看着恶狗扑咬，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足以说明之前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且方才在坟头洞口刘胖子的老娘做出的承诺也已经兑现了。她的阴魂不会再来纠缠刘胖子。
王菊花可能是听见了院子里有动静，手忙脚乱地从厅房里走了出来。
她双手还沾满了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