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潮生也放下了筷子，“楚天，你的朋友真有办法？那早点让他来看看，这鱼陪了我老头子几年了，看它这些日子病恹恹的，我心里头也不好受。”
楚天笑着说：“任院长，任先生，你们就放心吧。我既然能开这个口，就一定会有几成把握。明天我就带他来这看看。”
任东平的神色立刻放松了许多，吃完饭，还让自己的司机专程开车把楚天送回了市中心。
下车后，楚天并没有直接回江南艺术学院，而是转坐公交车，来到了城南老城区。车子在一条老街旁停下，楚天漫步走进老街，经过了一间名为“今墨堂”的医馆。这医馆门口是两扇黑漆木门，左右两侧是一副木刻门联，但那黑漆红字都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味道。
只有大门上的那块黑红色的楠木招牌，依旧神气十足，显现出了几分超越岁月的韵味。
楚天往里头看去，见那简陋的医馆里十分冷清，只得一个坐堂大夫在埋头看书。他绕过医馆，从后门走了进去。
迎面是条逼仄的过道，过道旁边堆满了杂物，路中间散落着几个烧过的煤球。墙壁上挂着一只昏黄的灯泡，却照不亮多远的地方。过道尽头有个十分简陋的棚子，棚顶是几片塑料布，棚下是个简陋的灶台，放着几个锅几副碗筷，就算是个厨房。一个锅正汩汩冒着白烟，背后墙上已被烟火熏黑，混着油污，看上去十分肮脏。
楚天绕过厨房，走进一间阴暗潮湿的房子。迎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捧着一个大南瓜，颤颤巍巍的蹲在了水龙头旁。
“师娘！”楚天见了这老太太，急忙上前去，扶住了她的双手。老太太见了楚天，显出欣喜的神情：“是楚天那，来的正好，阿娇已经在炒菜了，等把这个南瓜做好，就可以吃饭了！”
楚天小心扶着老太太，让她在凳子上坐下，自己接过南瓜，帮她细心洗干净，又掏去了瓜瓤。
一边弄那南瓜，一边问：“师娘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不错，不错。你给我的那几个方子，确实管用。”老太太低头瞧着楚天帮她干活，布满皱纹的眉角出现一丝慈祥满足的神色，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楚天笑了，拿起瓜，又小心扶着她进门。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同样欣喜地说：“楚天，你来了，正好，姨今天炖的是老母鸡汤，你怎么也得喝一碗。”
楚天将瓜递给中年妇女，笑着说：“娇姐，我就冲着你炖的汤来的。来，我自己来！”说着，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拿了一只碗，便揭开了外头灶台上的锅。将汤盛上，却是先小心翼翼地喂了老太太半碗。
一会儿，一个男人回来了，却正是刚才在医馆里看书的坐堂大夫。见了面，那大夫点点头，便叫楚天坐下吃饭。看起来，楚天和这一家子已经很熟了。
楚天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还是坐了下来，喝了半碗汤。桌面是几个家常菜，肉少了些，但总算可口。
吃完饭，娇姐看了男人一眼，问：“今天的生意……”只顾着扒饭的男人头也不抬，瓮声说：“还可以。”娇姐低下头去，闷声不语地收拾碗筷，眉梢却出现了一丝忧色。
楚天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
吃完饭，楚天到外头打了热水，要给师娘洗脚。师娘看着他，怎么也不肯动。“郑郃，你来给妈洗。楚天，郑老师去了这么久，你要报的恩，也报得差不多了。你还年轻，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这份心意，师娘心领了，以后不用来得这么密。”
坐堂医生郑郃走了过来，却被楚天挡了回去。他郑重地给师娘洗了脚，又用毛巾擦干水，替她穿上了鞋子。
郑郃叹了一口气说：“老爷子也真福气，我怎么就没遇上你这么好的一个学生。”
楚天笑着，又给老太太按起了肩膀。趁着众人不留意，气运丹田，将一点灵气聚在指尖，输入了老太太的背心。
老太太满足至极地叹了一口气，说：“楚天，你这一手，可真让师娘的这副老骨头都轻了几斤，太舒畅了！”
楚天笑着说：“师娘喜欢的话，我得常来！”老太太嘴一撇，不高兴了：“才说什么来着，不听话！”
郑郃和娇姐瞧着老太太这孩子气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夜深了，楚天告别了师娘一家，走到灶台旁，他摸出一叠钞票，厚厚的总共三千，几乎是他这个月所有的薪水，全压在了一个大碗下。
出了门，顺手带上那小铁门，锁上锁头，抬头看，明月中天，月色如水，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的身影，楚天的心一片澄澈宁静。
走了好远，后头传来了娇姐的声音：“楚天，楚天！唉，这孩子，怎么又这样……这钱我们不能要！”
娇姐和郑郃打开铁门，外面已经没了人。夫妻对视一眼，同时叹息一声。郑郃狠狠地说：“明儿起，我到附近街里去给人量血压，义诊，怎么着也不能让今墨堂的招牌就这么败在我手里了！”
第二天一早，楚天给胸毛打了个电话，约他在中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