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罗尔卢利公国外部诸国,譬如东布伊堪奇王国,首先吃到这一批“经济毒药”的还依旧是皇室王族,财阀大家。但事与愿违,首先让他们神魂颠倒的并不是毒药内芯里剧毒的麻醉药,而是外面那层甜得令人沉醉的酒酿糖衣。
也正因为此,第一波冲突并不是在国家内部引爆,而是在他们控制的国家机器之间发生。
“对不起,边境守卫官有令,载有‘中国货’的车辆一律不予通关。”
在东布伊堪奇王国与西布伊堪奇自治国的“缓冲地带”上属于东布伊堪奇一侧的隘口关卡里,一名杂役在逐一检查了马车货棚里的货品后,恭恭敬敬地拦住了带队商人的去路。
“穷酸的杂役……而已。”商人的鼻孔里呼出一阵不屑的热气,他的这句抱怨也就被掩饰在这浓重的呼吸声当中。“军爷,您给看一下,这是边境守卫官亲自颁发的通行证。这‘中国货’可没包括在禁止的货品里啊?在这,您看看,不划手的刮胡刀,火柴,毛巾,洗脸的肥皂,宽松的布衬衫,哪个能资做军用?”
这对着他鄙夷的杂役点头哈腰的胖商人明白得很,在各国紧张的边境,甚至在国内,这都是常有的刁难,不必过多在意。给了钱,再难疏通的关卡都能轻易通过。
胖商人捏着通行证文书的手,手心朝上安然躺着一枚漂亮的八角金币。杂役看了一眼,罕见地对他摇了摇头——这让他有些吃惊。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这杂役随即挥了挥手,“布法塔罗!去,骑着驴子去把东边那个哨站边境守卫长官请来!他估计还在和那里的家伙玩牌呢。尊敬的商人先生,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您还是先请稍安勿躁……”
边境守卫长官哪里是在和同僚打牌?现在的他,早就在各个隘口,要点之间不断梭巡,忙得团团转——这一切都源于上面忽然下达了一条该死的命令,听说还是通过最快的快马与传令兵轮流接力,马不停蹄地传到各处边境,简直比全面战争还要紧急!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
“只许中国货进,不许中国货出。”
要是胖商人听到这句从莫厄国王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绝对得踩烂他现在坐着的小板凳,一边踩一边骂娘——他在东布伊堪奇王国的道行是不浅,门路是挺深,但他的根本在西布伊堪奇自治国,他这一次是为了西布伊堪奇自治国的大人们办事,要给他们献宝哇!
这东西他花了多大价钱才从港口边买来的?耗费了多少人脉?欠下了多少人情?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送不到!胖商人现在就担忧着这个,坐在板凳上不停地望着天空发愁。
“有五六车?全都是……中国货?”
不久之后,在相距四五公里的某个隘口里,身心俱疲的边境守卫长官听到这句话,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原地绷直了腰板,朝着天空疯狂地挥手。“布法塔罗,走,我们马上走!还有珀科,我们走!带上你的兵,我们发大财,立大功的时候到啦!”
一队向来在边境,“无饿不坐”,只在粮饷给足的时候才出外梭巡的边境守卫兵就此扛着有些溃烂的旗帜与军械,少有地以壮阔的军势出发了。
这滑稽的样子倒不是东布伊堪奇王国的专利。他们本就不是常备军,而是有田产的武装农民——王国只有到紧急状态,甚至临战准备时才会为他们发全饷,而后配齐军械。
别说那些劣铁矛头制造的长矛,铁皮捆扎木板制造出的木盾,就连给这些训练奇差的武装农民配上齐备的军鞋军靴,服装衣帽,那都不是东布伊堪奇王国承担得起的一笔钱。
战功,军功,是他们所确实渴望的。正规军的待遇,就算是不提军饷,那也是让他们睁大眼睛就看得到的“好差事”。更何况,立功之后自己就会有实打实的田庄,赏金,甚至是封地!
然而,现如今不用流血,不用卖命,就能有战功,军功到手!这些武装农民们只要一抬起那破了若干个洞的鞋子,感到风往里面灌的同时就能立刻描绘出自己蹬着大皮鞋,披着皮衣大步超前迈的图景。
约莫是过了一小时的光景,也就是毛驴上的另一名杂役布法塔罗赶回来之后半小时,被布法塔拖住的,惶恐不安的胖商人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这才从山顶滑落,一路骨碌骨碌地落到山底着了地。
这不滑下来还好,一滑下来可就是一个山崩地裂。因为他确确实实地看到,边境守卫官的旗帜后面,浩浩荡荡的烟尘中起码有二三百人。
感情是要稳住我啊!胖商人绝望地看了一眼布法塔罗,差点没气得背过去。至于布法塔罗,此时则露出一脸人畜无害却又十分值得玩味的微笑,看着可怜的胖商人。
待到边境守卫官亲自把他颁发的通行证拿在手中,他的手中却突然又有如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根沾过了墨水的羽毛笔。在胖商人惊愕的眼神之中,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龙飞凤舞一般在通行证上加了几行字。
“啊?守卫长官先生,您,您这是干些什么呢?”
“没什么。”守卫长官吹了吹上面的墨水,旋而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