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桑布边走边介绍着草原,介绍着草原人传统的放牧方式,草原上也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草原文化,每年的春天都要把牲畜赶进春天的草场,这种春天草场上,多是生长着救军草,马匹草、婆婆丁,苦菊等,虽然品种不多,但植株茂密,植被丰厚,既繁根又产子粒,牲畜怎么吃都吃不败!而且每年是顶着冰雪就发芽,春天绿的最早生长得最快,牧人都知道,牲畜不吃青草不爱脱毛,不脱毛就是没有把牲畜的草膘养上来。春天没有抓好草膘,夏天就没法抓好水膘,秋天就更谈不上肉膘,没有肉膘的牲畜是过不了冬天的。夏天的时候一到,牧人就会把牲畜赶进夏天草场,这种草场多是芦苇荡,小剪草,水稗子草,水节草等,这些品种的草,牲畜吃了会填精神,俗话说:草膘料劲水精神,水精神就是指吃了水草后的牲畜,很快会上水膘的意思。秋天一到,所有牲畜都要被赶进秋季草场,这种草场里多是产籽粒的草科植物,牲畜吃了草籽,等于吃了粮食,肉膘慢慢升上来,只有膘情肥壮了才能越冬。这种季节性的轮换放牧,其实也是一种生态科学,它起到了保护生态环境的作用。除了春夏秋三种草场外,还有一种草场,只能用来冬天放牧,牧民们管这种草场叫草库仑,草库仑就是专选特定的草场,用铁丝网圈起来。除了冬天下雪,几乎全年都不开放,春夏把草养起来,秋天把草割下来晾干上剁,冬季一下大雪,就把牲畜赶进草库仑,用储备现成的草喂养牲畜。老桑布走了一路说了一路,让华玉成了解了草原人的生活和放牧方式。华玉成想,如果有一天,让他来介绍草原,他一定会告诉那些目高于顶的大师们!让他们也来到草原,学习一下草原上这些特有的文化!他们跑了大约有二十几里路,来到一家牧铺。
这个牧铺好像就是季节性牧场,一个土坎子旁挖了一间窑洞房子,上了一个临时用柳条编制的门,就成了牧铺房子,房前的拴马桩上拴着一匹枣红马,牧人没有院子,离房子大约五十多米有一眼土井,井边有一排装水的水槽,好像是给牲畜准备饮水用的。这水井边上还趴着三尊骆驼。牧铺的四条牧羊犬看见来人了,煌煌一阵狂叫,它是在告诉主人,家里来了客人。凡是客人一旦到人家串门,都要早早下马,不要把马牵过栓马桩,这是草原上的礼节,他们三个刚刚下马,一个四十多岁黑脸膛的汉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桑布大叔,喊了一声叔叔,哈哈大笑着接过马匹,都给一一栓上,这才领着华玉成和桑布、乌日娜三个人走进了他的牧铺,这种土房子在当地叫地印子,土质很硬,跟陕北高原的窑洞没有什么两样。在外面看地印子不怎么起眼,到了里面,却是福地洞天。大大的环境比蒙古包还宽超,在里面坐下来后,桑布大叔给华玉成和黑脸汉子做了介绍,这个黑脸汉子叫塔日根,是老桑布的堂侄,乌日娜的堂叔。在这里我还得说说老桑布的家庭。
老桑布的爸爸叫韩满堂,解放前是大青山游击队队员,跟随乌兰夫参加革命后,被派往乌兰浩特去执行任务,刚走进翁牛特旗的太平河镇,就碰上了土匪,一阵枪响过后,他腿上中了一枪,仓皇逃过了辽河,钻进黑树林,才侥幸逃过一劫,接着在黑树林又碰上野猪群,凑巧碰上一个放马的蒙古人,他用马群惊跑野猪,救了韩满堂,韩满堂在他家的蒙古包里养伤半个月,伤好后就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和这家放马人的姑娘小月儿相爱了,分开时在河边上船的时候,韩满堂抱着月儿发誓,他一定会回来!他回到大青山游击队的时候,这个游击队已经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整编了,那年他已经45岁了,身体上还有伤,部队就动员他专业到地方,转业到地方后,被安排进呼和浩特市第一毛纺厂上班,但是他心里放不下月儿,就放弃城市生活,辞掉了工作,只身来到草原,来到月儿身边。和月儿结婚的第二年,就生下了韩桑布,桑布两岁的时候,韩满堂因为身体旧伤复发,离开了人世。桑布从小是跟着阿妈长大,是阿妈教他如何做人,是阿妈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桑布四十岁的时候,妻子死了,抛下一个儿子,是阿妈帮他养大,阿妈帮助给他儿子娶上媳妇,儿子德仓27岁那年,这里发了洪水,德仓为了抢救牲畜,献出了生命,那年乌日娜才三岁,也是那一年秋天,老阿妈因为思念孙子过度,也离开了人世。韩桑布领着儿媳和孙女,三个人一直过到今天。韩桑布最骄傲的是,他的孙女乌日娜是村里的初中生,不管怎么说也是村里的最高知识分子,村里就两个初中毕业生啊!
塔日根在屋内摆好桌子,放上酸奶,乌日莫奶茶,炒米满满摆了一桌子。拿出自己的旱烟袋,装好烟递给老桑布后才问:叔!你们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