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京城,七月的午后骄阳似火,热气笼罩着整座城市,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顺达郊区通往市中心的公路上,一辆蓝色的单排座敞篷货车在车流中急速飞奔着,车门喷几个大字:京郊草坪种植基地。
车后面拉着几捆黑麦草和结缕草的混合草坪,一些工具箱,还有三个身穿蓝色工装的男子。其中一个是眉毛浓重的少年,皮肤晒得黝黑,四肢异常强壮;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消瘦,染着一头黄毛,眼神有些飘忽;还有一个是红脸中年人,续着八字胡,背略驼,头发被风吹的凌厉不堪。
“爹,娘,我一定会挣到大钱。。”少年歪着头双眼紧闭,黑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嘴里发出喃喃的梦呓。
“哈,王呈这小子又在做梦了。”黄毛看着少年咧嘴直乐,没有隐藏眼中的鄙视。
“可惜啊,成绩那么好却没法上高中,小小年纪就跟着我们出来受这种洋罪!”中年人抠弄着泛黄的指甲长叹一声。
“那能怨谁,谁让他爹搞大棚赔的倾家荡产,听说家里天天都有债主登门!”黄毛幸灾乐祸道。
“铁柱,怎么能这么说话。都是一个县城的,出门在外该互相照应才是嘛。”中年人板着脸道,言下之意你怎么还拆台呢。
黄毛便是铁柱,他嘴角扬了扬把头转向另一侧,浑然没把中年人的话当回事。
路过一处被重车碾坏的路面时,货车剧烈地颠簸起来,名叫王呈的少年醒了过来,揉着迷糊的睡眼问道:“真热啊,老李叔还没到吗?”
中年人扫了黄毛一眼,把掏出一半的烟盒又放回衣兜里,温和笑道:“还早呢,连一半路都不到,你又想家了?”
王呈感觉身上粘粘糊糊的难受得很,便把工装上衣脱掉,露出粗壮结实的上身:“想!想俺爹,想俺娘,还有俺弟,也不知他们过的怎么样了。”他桀骜不驯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忧伤。
铁柱阴阳怪气道:“王呈,又做你的发财梦了?这回可别那么死心眼儿,活干的慢点,咱也好抽空出去转悠两圈,看看首都的风貌。”
少年扫了铁柱一眼没有作声。老李道:“快把衣服披上,不然一会就该中暑了!”王呈看了看毒辣辣的太阳,有些无奈的把衣服披到肩上,老李又嘱咐道:“要有人问你多大年龄,一定要说十八岁,记住没?”
王呈一愣,随即会意道:“俺省得,老李叔你就放心吧。”父亲送了两个酱猪蹄和一瓶十年的汾酒,老李才答应带他出来工作,他当然要珍惜了,天知道父亲是如何挤出那点钱的。
京城的堵车是出了名的,一番走走停停,到达西郊飞扬足球俱乐部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先卸东西后吃饭,之后一个脑门微秃的看门老头把三人带到一间很大的仓库里。
“你们在这对付两天吧,出门别夹带东西啊,旁边可就是四季春派出所。”老头的话中带着京城人骨子里的那股傲气。
老李腰身躬了下去,从衣兜里摸出五块一盒的黄果树,磕出一根敬到看门老头面前:“我们乡下人实诚,不会干那事的,您老就放心吧!来,抽根赖烟。”
老头摆了摆手道:“不了,不抽了,抽多了喉咙疼。”
老李把烟强塞向老头手中,吧嗒把打火机点着杵到跟前,陪着笑道:“抽不起好的,您老给个面子将就点。”
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人会来事,那成,抽你一颗。嘶,真辣。那个咱这可是大俱乐部,你们一定要把活干好了,千万不能影响周末的比赛!”
老李忙一番保证,看门老头背着手心满意足地去了。
铁柱呸了一声道:“屁!一个丙级联赛的球队也敢说大俱乐部?没听说哪个大俱乐部的门卫乐意抽三五块一盒的烟。”王呈和老李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库房里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训练设施,靠近西侧的地上丢着三个破旧的军用床垫子,这便是他们的床铺,好在三人出门在外也都习惯了,毕竟在车上颠簸了多半天,躺下不久便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次日清晨,王呈最早起来,在水龙头下抹了把脸,用衣袖擦干,独自把几个工具箱和一辆重型碾压机弄到球场边。他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绿茵场,信步四处察看起来。
球场正中央有一个专用的比赛草坪,比大赛标准场地要小一些,靠近看台西侧有一块用铁丝网围着的人工草皮,想来是平时作为训练用的。王呈数了一下,看台上约有两千多坐席,一水儿的红色座椅,颇为壮观。
正看的入神,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呈转头一看,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身穿统一的飞扬俱乐部训练服,脚下蹬着专业球鞋,手里拎着提包和一网兜足球,谈笑风生走进铁丝网围着的训练草地。
王呈羡慕地看着同龄人的背影,幻想着自己穿上这样的训练服在球场上驰骋,四周都是观众欢呼的情景。
可惜美梦很快就被打断了,铁柱那讨厌的语气又在耳畔响起:“看啥呢,同人不同命的,还是踏踏实实打工吧,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