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檀江帝宫西侧的朝华门入,朱红色的宫门巍峨庄严,两侧是看不到头的漫长宫墙,这些年也不知有多少红颜葬身于此地。抬起头来,隐隐可以看见后宫之中高翘反卷的飞檐斗壁,阳光打在宫殿之上,曜曜生辉,闪烁着粼粼金光。
那是所有后宫女子向往的圣地,那个宫殿的主人手握凤印,母仪天下,是帝君唯一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消坐据高位便可享受世间极高的荣华,与帝君携手接受万人的景仰。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后宫女子在那所宫殿的主人面前不得已卑躬屈膝,任凭出身多高,还是免不了俯身行礼。为它生,为它死,那所宫殿的辉煌,亦不知是用多少后宫女子的血洗涤的。
凤仪宫,历代檀江皇后居处,宫殿巍峨壮观,与历代檀江帝君的甘露宫交相辉映。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将要穿过宫门,守卫们见到马车上的旗帜上标有“嘉颖”二字,高大的宫门被缓缓打开。
所有朝华门侍卫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按檀江帝国宫规,历朝历代只有帝君才有权利在宫中驾车,长公主与国师同享帝君尊荣,自然也拥有这项权利。
身为一个女子,嘉颖公主的权利与帝宠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京都无数宗室贵女、世家小姐羡慕得红了眼。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汉白玉雕砖的道路上,一直抵达朝华宫不远处的空地上才停了下来。
紫潆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马车,一阵风刮过,不染一丝污垢尘埃的白袍被风扬起。
宫女眼疾手快,细心地替紫潆披上一件银色披风,轻声道:“上午还是一见一丝风的,今儿宫里这风倒是古怪得很,公主身体娇贵,一定要小心些,切莫着凉才好。”
紫潆仰起头来,狂风被层出不穷的亭阁楼台所阻挡,威力削弱了几分,算不上什么大风了。风拂过面颊的感觉,柔柔的。不过,似乎这深宫中的风似乎也被高高的宫墙锁住了,倒也别的地方要显得苦涩萧索一些。
紫潆脱下披风递与那宫女手中,“不用了,这还是夏日。”
宫女小脸微微涨红,福身道:“是,奴婢遵命。”
说着便向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披风交给另一个宫女让她放回马车上。
“孝和太后的寝宫是唤作寿康宫么?”
宫女恭敬地点点头,走在前面给紫潆引路,“穿过这御花园便到了太后娘娘的寿康宫。”
众宫女拥簇着身着华贵银色滚边的白色凤袍的紫潆,轻纱挽在臂间,随着她不疾不徐的步子和着风,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摆动。因为是以她为主角的宫宴,不化妆似乎显得她不够庄重。嘉颖公主府中一个唤作银屏的宫女在宫廷梳妆方面是一把好手,知道长公主不喜浓妆,今日便特地替她化了个清新典雅的梨花妆,在这炎炎夏日更显清凉。人比花更娇,简直是这御花园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公主眸色是罕见的冰蓝色,灵气逼人,想必公主亦是修灵之人。不染尘埃,宛若九天玄女,公主容貌倾城,唯有这梨花妆方才配得上公主的淡雅气质。”这是银屏的原话。
紫潆不喜欢化妆,一来浪费时间,二来她确实弄不来这千奇百变的妆容。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素面朝天。紫潆容颜本就绝色,无需涂脂抹粉便能容光焕发。就算平日里为了应付某种场合,她也只是随意念了个诀就能解决此事。
若论到真正意义上的化妆,这还是第一次。很奇妙的感觉,但她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去尝试。
众宫女低着头小声提醒她的前方有石子,当心脚下,却从来不敢直视紫潆。
长公主的那种美,让人惊艳,不敢直视。随意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低微到尘埃里去了。
紫潆指着身旁一个种满栀子花的花坛,询问身边的宫女: “本公主记得这个花坛原本种着的全是郁金香。”
宫女福了福身,恭敬地答道:“公主好记性,这个花坛乃是先帝为五公主生母陈太妃下旨所建。据宫里的老嬷嬷说,当年陈太妃生辰之日,先帝特地聘了修灵者培育出二十三种不同颜色的郁金香赠予陈太妃。”
“那又为何全换成了栀子呢?”
宫女有些错愕地看了紫潆一眼,紧张地问:“早晨时公主不是让奴婢们将郁金香换成栀子花吗?奴婢等以为公主不喜……”
“是么?”紫潆折了一朵栀子花,轻轻凑近鼻子嗅它的香气,“本公主有一故人,独爱黄色郁金香。本公主一直很好奇,代表绝望之爱的黄色郁金香何德何能获故人欢心?再后来,本公主永远失去了询问故人原因的机会。”
“故人?”宫女抬起头,一脸疑惑的样子。
紫潆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故人已逝。”
宫女连忙垂下头,轻声安慰道:“公主节哀!”
那宫女很聪明,知道长公主不会对她说太多,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长公主之前流落民间,口中的故人应当是个民间人士。
紫潆轻轻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在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