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奶奶打累骂足,才忿然离去。
我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心里堵得像面石头墙。
这是怎么回事呢?奶奶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我平日里也不怎么想她,怎么就突然梦见她了?
难道是奶奶的在天之灵怪罪自己,嫌自己对她不孝不敬,这才又是打又是骂的折腾?
想一想也是,自打奶奶死后,自己从来都没去给她上过坟,烧过纸钱,就连春节、清明那样的节日,自己也懒得去祭祀一回。
我下了床,浑身酸痛,特别是右边的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就像是真的被棒击了一样。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看着黑漆漆的夜幕,我想:是该去看看奶奶了,是给她上个坟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我拨通了爹的手机号码。
竟然是娘接的电话,她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出啥事了。我一顿,说没有呀,你怎么就想到我这儿出事了。
娘支吾了一阵子,接着说没事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我是她亲生闺女,娘的心思我能不懂?就佯装生气地说:“你有啥事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娘就说她昨夜里一宿没睡好,被你奶奶折腾得不轻。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着问她:“奶奶她怎么折腾你了?”
娘说:“其实吧,奶奶她是在折磨你,你是娘的心头肉,她折磨你,那还不就等于折磨我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娘,你告诉我,奶奶她……她怎么折磨我了?”
娘一听我着急上火的腔道,缓下声说:“其实也没啥呀,不就是做了个梦嘛,梦怎么好当真呢?都是自己平日里胡思乱想的,睡下后就成了梦,那个不作数……不作数……”
我也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是啊,既然不作数,你干嘛不说出来听听呢,就当讲个瞎话还不行吗?”
“这……这……”
听见娘欲言又止,把我气得够呛,火气冲天地喊了一通。
最终,娘还是把她梦见奶奶打我的过程说了一遍,令人惊掉下巴的是竟然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同样是站在我的床前,同样是那根拐杖,甚至连骂我的那些话都一模一样。
听娘讲完后,我脱口说道:“不行,我今天就回去。”
娘问我你回来干嘛。
我说给奶奶上坟,求她原谅。
娘急了,说:“闺女呀,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做个梦用得着当真了,等你放假回来再说吧。”
我说我可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万一奶奶天天来闹腾呢,我还怎么工作呀?我还怎么活呀?
娘想了想,说:“小鱼呀,我看这样吧,你要是真有那个心,用不着亲自回来的。”
我说不回去怎么上坟。
娘就说你去买些纸钱,夜里去外面的十字路口,找块空地画一个圆圈,把朝着家的方向留一个豁口,权作是个门,把纸钱烧在里头就成了。
我问娘:“那样管用吗?”
娘说管用,在外面的当官或者做买卖的人都是那样上坟,还说等以后我跟你爹死了,你也用不着来来回回跑了,用那种办法就成。
我被娘说得鼻子一阵发酸,答应娘说不回去了,就按她教的办法做。
娘还交代说,最好招呼二叔一块,你一个女孩子家,八字又软,会招惹野鬼上身的。
我满嘴答应着,不想让娘为我担心。
吃过早饭后,我直接去了超市。可超市里面根本买不到纸钱,就问导购员应该去哪儿买,那个描眉画脸的女孩不但不告诉我,反而一个劲地朝我翻白眼。
神经病,这有啥好忌讳的。我在心里骂着,走出了超市。问过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大妈后,才知道角角落落的小卖部里都有卖那些东西的,并指给我最近的一家。
买了纸钱,我提在手上去了宾馆,经过大厅的时候,吧台里几个人齐刷刷盯向我,眼神一色的怪异,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打开电脑,玩了几乎一整天的倩女幽魂,等到夜幕降临,我便提上纸钱走出了宾馆。
也许是路灯刚刚开启的缘故,街道上一片朦朦胧胧的昏黄,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就跟纸扎的一样,轻飘飘,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跑了似的,真怀疑自己来到了阴间冥界。
我顶着个山一般大的脑袋,每走一步,耳朵里面都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奇怪声响。
沿着大道走了一段,然后拐上了一条逼仄的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南面,有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子。
绕过树林子,往南走了不足二百米,就有一个十字路口,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杆立在路边,杆子顶端挑着一面类似于幌子的东西,由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我从路边的乱草里找了一根树枝,弯腰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凭直觉在朝着老家的地方留出了一个缺口,然后把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