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亲以及他的正房夫人。
她让华音扶着,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树下向那个方向望着。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在那里。
萧尧却眼尖地发现了她,看得也不很真切,只是从晃动拥堵的人群缝隙间,她的身影晃了一下。傻丫头,怎么跑过来了?
担心她的身子,同时心里涌动出一股喜悦,她来送他了,虽然只是停住在远远的地方目送着他,他也已心满意足。
不想让她站太长时间,拜辞了爹娘之后,匆匆向虞阳看了一眼,他便转身跳上了随身护卫牵着等待的马背上。视线一下子开阔许多,惊鸿一瞥向她的方向看过去,她一动不动地立在那棵树底下,晨曦粉红暗淡糊的光线中,她就像一尊无悲无喜的菩萨,不知有没有为他祈祝。
马儿不安地嘶鸣着兜蹄转身,他的视线也随着马儿的动作颤抖着掠过她换到一个没有她的方向,放目望去,只是洞开的相府大门,他的眸光变得坚毅无比,对男人来说,除了和心爱之人柔情相守,纵横沙场,是另一种快意人生。
他纵马远去,最后连一个正眼也不再看向虞阳。
虞阳一直是含泪目送的那个温婉端庄的形象,却被他的冷漠忽视得干干净净。她知道,男人出征时,女人不能哭哭啼啼,这是不吉的。要笑着送自己的男人出门,祝他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所以她不哭,只是把眼泪含在眼眶里拼命忍住。她有时候恨他心里装的不是她,可她更爱他。他对她的回报却又是什么?
一个漠然到令人心寒的眼神,也只是遥望那个女人时,顺便望了一眼而已。她慌了,当他头也不回去策马而去,她神色大恸之余,命令左右的侍卫去牵马过来。她要到城门去,一会儿他的队伍会从城门出发,她要向他解释,她不能让他带着对她的“误会”一去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他身边守候时她都没能紧紧抓住过他的心,万一阔别久了,她怕他会对她怀恨遗忘。
她后悔了,惶恐中自责起来,何必同他斗狠呢?斗不过他的,她一直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胜出的机会,因为孜孜不倦地求爱的是她,父皇给的身份高高在上,不过那是浮云,真正的心早已被他踩进了泥里,卑微到了极点,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时至今日,她的存在,似乎只有通过他的爱意才能得以体现。假如他将她从心里彻底拔出,那么,她也就是离开了水的鱼,与死无异。
她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等待侍卫牵马过来的公主,看见了转过身离去的得意,这个女人正当芳华,背影却已老了。看着她徐缓移动的背影,虞阳真的后悔了。正如在她出阁前太后对她的教导,对于这个身份寒微的小妾,她做到不闻不问就可以了。千万莫要为了她,伤了和驸马之间的和气。
原来,不听老人言真的会吃亏啊。她忍不住和这么个小妾较真,令驸马愤恨离去。其实,得意心里对萧尧有怨恨,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帮助她赢回萧郎的心呢?!虽然最近他对得意执着,那也是因他得不到而不甘心罢了,可是不甘心背后的耐心总有用尽的时候,到那时这个女人只不过是被自己的倔强活生生击倒的小妾而已。
目送得意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一个垂花门内,虞阳被萧尧击溃的心再度复活起来。她庆幸自己遇上了得意这样的傻对手,永远不懂人情世故到底是什么。这世间所有东西,包括感情都是需要努力去拥有,拥有之后学会经营,经营得当后善加利用,让自己随心所欲地舒坦地活完一辈子,这才是聪明的人生。
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萧尧的心,却不懂珍惜经营,反而践踏得任性妄为。她永远摆脱不了一个村姑的鼠目寸光,识不出萧尧的情义是无价之宝。